其实我早就意识到,我和程厦是不合适的。
他是个病人,需要的是全心全意陪伴他的爱人,和工地上拼了命往上爬的任冬雪,本来就是不兼容的。
可我太贪心了,好不容易跟他在一起,我就是舍不得放开。
我想,好多人都可以爱情事业都经营得特别好,我为什么不行呢,我也可以的。
我终于为了我的贪心和冒进,付出了代价。
从回忆中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草原的工地上打灰了。
此时秋高气爽,青草繁茂,对村民旧房子的改造,已经完成了大半。
本来阳光房是为了保暖,可是成了老人们最喜欢呆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择菜、缝衣服、晒太阳,一只狗子躺在老人脚下,睡得四仰八叉。
“姐,我奶做了烩羊杂你吃不?”哈日娜骑在马上,远远的朝我喊。
烩羊杂就是把羊下水炖一锅,下面条吃,辣乎乎的,吃完满头是汗,我很爱吃。
干完手上的活,我就跟着哈日娜家去了,他们家不富裕,就靠着几只羊赚钱,但是爷爷奶奶为人挺豪爽,每次做点荤腥,都会叫我。
我每次也都会带点水果,这边没有卖水果的,得去镇上买。
我回去的那天,哈日娜骑着马在村口等我,猎猎的北风吹起她的发辫,就像草原的精灵。
她没有扑上来抱我,也没有再去吵闹,就像那个午后的电话从来没有打过一样。
只是某天跑到工地,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喝奶茶。
我们就算是和好了,只是默契的不提青龙。
青龙的赔偿款,是我们公司垫付的。
没办法,这事不处理妥当,村民就不让施工,两方对峙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正吃着的面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接完,就赶紧扒拉两口,准备走。
哈日娜问:“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来看你啊?”
“不是,是我领导叫我,爷爷奶奶,我走了啊!”
我鞠了个躬,老头老太太都笑眯眯的点头。
哈日娜追到门口,问:“那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看你啊?”
我走得很急,把她的话抛在了脑后。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男朋友。
我们并没有一场像样的谈话,他一直在病房里,他爸爸不让我进去。
在病房外守着的时候,我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他们开了很多会,最终还是决定,还是让我回去过渡一下。
原因是,赵煜被换掉了,原项目的组的人大规模辞职,新的总包经理带着自己的人马,要重新熟悉环境,最好能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交接。
我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知道,这也是一场戴罪立功。
当时,我伫立在病房的门,犹豫了很久,给程厦发了微信。
我解释了很多,最终都一一删除了。
既然最终会为了我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舍弃了他。
又何必假惺惺的说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呢?
我只说了我的行程,以及告诉他我下个月回来看他,就离开了。
我没想到,我在火车站看到了程厦。
拥挤的人群之中,他站在那寻找什么,下午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就像舞台剧的追光。
他病号服上t?披着一件白色羽绒服,依旧好看的发光,就像是麦田上方舒卷的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车次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
我只知道我当时想跑过去,想跟他说话,可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