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给我擦嘴,道:“在国外吃什么都贵,所以,就慢慢的练出来了,你还想吃什么?”
这个举动太亲密了,我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一时间,我们俩都有点尴尬,程厦把纸巾递给我,随即正过身体,看向前方。
此时雪越下越大,已经积了很厚了,有一群姑娘们正在冒着雪走路,她们捧着喜字,红盆,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其中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外面罩着羽绒服,被拥簇在最中间。
“那是新娘子么?”我问。
“应该是明天结婚。”
结婚前一天,一般都要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然后新娘子和伴娘一起住在娘家,等待出嫁。
“这么冷的天办喜事啊。”我随意的念叨了一句,把饭盒收拾好,道:“我帮你洗了吧。”
“不用。”程厦道:“陪我待一会吧。”
“大哥,一点了,我无业游民,你明天还要上班。”
“陪陪我,求你了。”
他就那样看着我,眼神缱绻又软弱,带着乞求。
程厦,那可是程厦,我无限心酸起来。
他座位放倒,我们俩半躺在驾驶位上,听着粤语歌慢慢地唱:
那故事仓猝结束
不到气绝便已安葬
…………
纵使相见已是路人茫茫
这生恐怕会念念你不放
雪花慢慢的飘落,雨刮器有一搭没一搭的扫。
我和程厦还是像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因此待在一起不怎么聊天。
但是很奇怪,这种沉默并不让人尴尬,反而很舒服。
就这样和他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深夜的大雪,也不觉得寂寞。
“你的病怎么样了?”
“有几年没怎么发病了。”他说:“不然我也不敢来找你。”
“那就好。”
暖气熏人,再加上吃饱了,我慢慢地合上眼睛,道:“程厦,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借过你《犬夜叉》?”
“嗯。”
“那时候我们同学都喜欢戈薇,只有我喜欢桔梗,她说过一句话:犬夜叉,命运的红线一旦断掉,就再也连不上了。”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可是现在速度太快了,三四年就远得像前尘往事。
既然我们都已经再世为人。
那些太过激烈的爱恨,就没有必要再捡起来了。
我太累了。
我就这样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做了很多混乱的梦,一会梦见王总带了一群彪形大汉找我麻烦,我奋力抵抗,他的脸扭曲变形成了赤那的脸,我好像又回到了草原上那个黑沉沉的夜里。
一会又梦见,当年我留下来,跟程厦结婚了,挽着他的手在夕阳下的海滩散步,我们有了两只大狗,和三个小孩……
梦里的色彩都是旧纸般的颜色,慢慢地看不清了。
我失去的都是人生,我得到的,是更好的人生。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暖色的灯光下,程厦正看着窗外,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几点了?我怎么睡着了?”我一边起身,一边睡眼惺忪的问。
“四点了。”他说,然后指了指前面的楼门口,道:“你看。”
那户办喜事的人家,是个门市房,贴着喜字的门外,积雪已经有三尺了。
可就在门前,竟然放着一捧红花,应该是芍药,鲜艳而饱满的绽放着。
“这是什么习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