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的肌肤仿佛被胭脂浸染,火红一片,愈显容艳骨清,可惜在这茫茫夜色中无人欣赏。

赵徴终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喘着气,生怕把床上的女妖怪惊醒,再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

隔着数米之外,赵徴隐约看到了纱帐里那道模糊又朦胧的倩影,只觉得一阵心悸。

但想到怀中的那纸契约,他顿时又觉得心安了许多,捂着心口,听着院外的蝉鸣,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天色清明,案上的红烛燃尽了它最后一滴腊,化作一滩凝结的红玉。

鸟雀呼晴,透过窗户传进来,将熟睡的二人接连唤醒。

攸宁自酣睡中醒来,有些迷糊的看了头顶的床帐,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坤仪殿里,做着那个一步一规矩的中宫皇后。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是铜锁被打开的声音,还伴随着人的低语声,攸宁知道,是放人出去得时候了……

果然,那开锁的动静一出来,上一刻还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少年立即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了起来,幞头也不戴,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两个开门的小厮都惊掉了下巴。

攸宁将脸埋在枕头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想来是时辰到了,许婆婆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月娥同荷儿,在后面,就是几个赵家的婢子,手里都捧着一应盥洗物。

“姑娘……”

荷儿才唤了一声,就被平日里稳重细心的月娥杵了一下胳膊肘,示意后面还有赵家人。

许婆婆适时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改口。

荷儿这才反应过来姑娘已经是赵家妇,自己确实不能总唤姑娘了。

“无碍,现在几时了?”

攸宁不会在意自己的贴身丫头说错一句话,只是看了看天色,想起了今日还要面见公婆。

公爹赵真言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傅,自李崇还是皇子时就负责教导,陪着李崇从稚嫩的皇子走向太子,最终成为帝师,虽如今不似往日那般日日伴随帝王左右,但也是三公荣华,帝宠优渥,俨然是文人风骨,士族标杆。

攸宁前世做皇后时就很佩服这位太傅,不似年轻文臣的耿直桀骜,也不似大多数老臣的迂腐保守,赵真言此人,稳妥圆滑的同时又不乏锐意进取,是一个中正能臣。

每每李崇遇到难题,愁容满面时 ,都要请自己这位公爹私下一叙,以解忧思。

他也是唯一一个每每在自己和李崇那家伙吵嘴后愿意为她说话的人,尽管她一点也不需要这种维护。

因而,能跟赵太傅有一年的公媳缘分,攸宁也觉甚是不错。

不敢耽误时辰,攸宁在几个丫头的侍候下一番洗漱,挑了件喜气又端庄的正红色褙子,配上杏黄色的罗裙,让许婆婆梳了个合时宜的发髻,一行人出了门。

走到一半,攸宁才恍然想起自己少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没带。

赵徴。

面见公婆,只有新妇一人出席可不好!

“三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攸宁回头,看着最后面几个赵家的婢子,发问道。

赵徴的行踪,大抵不是荷儿她们能知道的。

那婢子没想到新夫人会点她,一时间有些局促,后面一听到是问那让人糟心的三公子,更是惶恐了。

整个赵宅谁不知道三公子昨日逃跑的事,本就害怕新妇家发难,现下面见公婆都不陪新夫人,可让她们这些下人愁坏了。

早听闻这位三夫人是将门之后,若是一个发怒惩戒了她们可就遭了。

于是乎,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跟攸宁交代,生怕一个说错话惹她不悦。

“问你们话呢?怎么一个个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