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晋擎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这样的时刻,和一名?瑰丽少女?漫步在花树下,听?她讲述她的梦境,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故事。

以后也?不会有了。

郎心如铁,此?时,又?软得一塌糊涂。

想着她梦中的自己,以及他们?的儿子,晋擎素来幽冷的目光里浮出一点柔光,缓声道?:“他是个好孩子。”

好吗?桑柔不置可否。

孩子似他,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他当然?觉得好。

但为妻为母,有个不着家的夫婿,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桑柔只觉得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年里,她几度寻子,跑遍了大?江南北,几度九死一生,最危难的那一次,和侍从走散,又?染上疫病,烧了整整三天,险些就被当地?村民拉出去烧了,后来怎么活过来的,是桑雅随夫经过那里,正巧碰到了,救了她一命。

她待桑雅不同,也?是记着上辈子的救命之恩。

桑柔心里是苦的,上一世的她太过贤惠,不想男人看到自己抱怨的模样,因为后院里爱抱怨的女?人,通常都?是最不讨夫君喜欢的。

但这辈子,她想通了。

不到四十的年岁,她就积郁成疾,郁郁而终,苦了自己,旁人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既如此?,她为何又?要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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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怨,所有的忿,借着这个梦,桑柔悉数倾诉了出来:“表哥觉得,有了这个梦做预警,我还能嫁给你吗?我又?怎么敢嫁!”

这个问?题,晋擎给不了答案,因为他不是桑柔梦里的那个男人,未必会如男人那样。

但有些事,又?确实?符合他的性格。

倘若天子真的病死在那日,那么,太子身为储君,必然?是要迎回的。

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迟疑。

但有了桑柔这个梦做预警,晋擎必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天子要殁,也?不能殁在他的新婚夜,太子也?必须早些接回。

晋擎不想说些虚无缥缈的大?话,但他愿意给桑柔一个承诺,新婚之日,他哪里都?不会去,只陪着她。

桑柔却早已没了任何感觉,他愿意陪,她也?不想他陪了。

“那到底只是个梦,未必就会发生,再者,我也?不是梦里的那个桑九娘子,想嫁的也?不是世子。”

一阵微暖的风拂过,不少花瓣簌簌落了下来,飘到桌面上,晋擎长指一伸,捻了一片到指腹上,另一根指再覆上去,重重一碾,再挪开这指,花瓣已不复存在,徒留一点脂色在指腹上,尤为打眼。

桑柔却挪开了目光,当没看见。

她再也?不做这花,由得他搓揉,过早凋零。

“你想嫁的,就一定是好的?”良久,男人终于吭声,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更像是在积蓄一场旷日持久的风暴。

桑柔却无所忌惮,弯了眉眼,声音异常柔和:“表哥,江东谢家三郎饱读诗书,乃端方持重的君子,请表哥为阿柔说下这门亲事。”

一字一句,声如莺歌,传到晋擎耳中,却分?外不适。

谢洵,一个自戕婢女?生的儿子,又?如何能配。

晋擎冷声回绝:“不妥。”

桑柔就没指望能从男人嘴里听?到好话,且她也?非那个意思,只为试探,以及引出后面的话。

“那么,谢家四郎呢,谢家唯一的嫡子,该妥了吧。”

桑柔倒想看看,男人还能挑刺到什么时候,总不可能,全天下只他一个,别的都?不妥。

这回,晋擎又?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