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兰眉眼一瞪:“说。”
嬷嬷掂量着道:“回王后,大王在世时,宫里原有的太医逃的逃,死的死,现在的医官,都是我们自己从西戎带来的,他们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怕是不大会治,还说,兴许就是中原人常说的时疫,治不好的。”
“不会治,那要他们有什么用。”
利兰怒上心头?,忽而?腹中一阵不适,她捂着肚子,想发火也没工夫了,咬着牙道:“快把恭桶搬来。”
她连走到恭房都不愿意了。
为了避人耳目,晋蕙和李璋做足样子,一趟趟地往恭房去?,面?上多涂了一层粉,显得愈发的白。
倒是晋擎,闷在屋子里不出?来,王后派人来问候,他也只?是打开门露了个面?,表明他还在,以冷峭的神情示意宫人可以放心地回去?复命了。
宫人回去?向王后复命,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世子瞧着气色也不太好,面?白得没多少血色。”
殊不知,晋擎身上余毒未清,正好借这个当口作掩护,再也不用刻意涂脂改善气色。
利兰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有气无力道:“你每日去?到那边瞧一瞧,世子有个什么不好,即刻报给我。”
宫人含糊恩了声,小?腹那股子翻搅的坠胀感又来了,低着脑袋,五官皱成了一团,待到利兰一声退下?,转了个身,脚步急快地往外奔走。
这滋味,只?有自己经历了才知道有多么的难受。
掖庭这边,张管事跑了几趟茅房,人已经彻底虚脱,起先他还有力气想这两?日吃了什么不洁的食物,为何会泻成这样,渐渐地茅房跑多了,四?肢发软,身上无力,瘫倒在床上,脑子也变得迟钝,浑浑噩噩地什么也不想了。
桑柔和肖筱来看他,他也没心情搭理,看她们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儿,挥挥手把人打发出?去?。
肖筱见到张管事那副气力虚弱的样子,不由心里惴惴,回到自己屋里,瞅着桑柔,问她们是不是太狠了。
桑柔道:“对他狠,是为他好,以后真有什么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你总有道理。”肖筱对桑柔是服气了。
张管事一倒,能?做事的更没几个,各宫用过的夜香桶堆积起来,又没新的换,实?在没辙,只?能?自己动手,一趟趟地进,一趟趟地出?,有的宫殿人口多,小?桶堆多了,送出?去?麻烦,干脆换成泡澡用的那种大桶,省了不少事。
刚开始,守门的兵士还会揭开大桶盖子往里看,可次数多了,那股子味呛得口鼻着实?难受,才从茅房出?来没多久就又想进去?,之后也就轻拿轻放,消极怠工,不给自己找罪受了。
又是一夜,外屋燃起熟悉的香,宫人从茅房出?来,舒服了不少,靠在外屋椅子上,睡得格外沉。
内室,皇后自己换了身灰色宫服,又将?裁剪过后小?了一号拿给太子,帮着他穿上,再用面?巾遮住他的口鼻,轻声安抚:“你忍一忍,只?这一晚上,等出?去?后,我们到江中,就算重新活过来了。”
李璋想到生死未卜的父皇,心里始终不快,又不想惹得母亲伤感,抿着唇,一语不发。
皇帝纵有太多的不对,可他到底是孩子的父亲,晋蕙不能?在孩子面?前?说他父亲太多的不是,可想到自己这三年受的非人折磨,全都因?皇帝而?起,晋蕙更生不出?多少不舍和同情。
她摸摸李璋的脸:“不担心,你舅父会安排妥当的。”
李家的人,不值得信任,这天下?,也唯有晋家,才会真正的帮助他们。
二更天,桑柔和肖筱照旧推着车到了宫门口,见两?名?兵士都是一脸菜色地半靠门前?,桑柔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刻意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