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过要去吗?”
“我可以考虑去改善一下睡眠。”
福尔摩斯爽朗的笑声让我安心了不少,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之前就和做梦一样。晚上他硬拉着华生去音乐会,当然也跟以前一样。可怜的医生后来一本正经地向我汇报了他们的对话,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可汇报的,只不过他被自己生活中的一个半病人(他已经默认现在的福尔摩斯有点不对劲了)折腾得焦头烂额,太需要和什么人说说。不用说医生根本没心思听什么古典音乐,反而充分享用了弦乐的催眠功效,直到散场的时候福尔摩斯才把他摇醒。
“你应该注意点夜莺对音乐品味的影响,”侦探带着嘲意柔声说,“这个女人把一切弦乐都当成催眠曲,包括我的也不例外。”
华生迷迷糊糊的还是差点笑喷出来,还好福尔摩斯没问他为什么。这倒不错,当年的艾琳艾德勒是“那个女人”,安杰拉南丁格尔现在成了“这个女人”。
“最好别多虑,华生,这跟那个女人没关系。”
这一手可够漂亮的,福尔摩斯老朋友。华生立刻就不想笑了。
医生看起来有点担心自己一时烦躁说错话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可笑,“安杰拉南丁格尔”对我来说成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夜莺”这个名号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上一次我还是“安杰拉南丁格尔”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在福尔摩斯房间的侦查十分不顺利。我穿了哈德森太太的鞋进他的房间,以免留下任何不经意的痕迹,并且没有翻动任何东西,只是拉开窗帘让屋里亮一些便于观察,离开前还会再拉上。福尔摩斯极少画画,也没时间,艺术类的东西对他来说不消说是无用的,素描不过是良好教育的一种附属产品。之前的这些年里我几乎没见过他动笔,谁曾想技艺居然依旧如此娴熟。如果我懂绘画说不定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里看出什么门道来,所谓作品与作者内心的联系什么的。可是我一点也不会。我想再找到先前那双让我心里一动的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张画了。我很想戴上手套开他的抽屉看一眼,但最后还是理智地制止了。他容忍过我一次了,我不打算得寸进尺。
我只能在墙上贴的画里找找线索。也许他把泄露内心的东西都藏起来回避我们的目光,但也有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福尔摩斯偶尔讽刺爱伦坡的侦探杜宾,说这位作家太过浪漫,但其实作为忠实读者,我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他的行为其实和书里写的略有相似之处。很早以前我就领教过他把最重要的东西摆在明处的本领,这次也不一定例外。我环视四周,初步确定除了一个莱辛巴赫瀑布以外别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有我一直记得的那双熟悉的眼睛,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叹了口气,用力拽了一下窗帘,想让屋里的光线恢复原状,但这该死的窗帘似乎在某个环上挂住了,光线只能透进来一半。我几次用力都没把它解开,一时气恼,转身隔着窗帘倚靠在窗台上想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我的目光随便落在对面墙上的一张画上,并且毫不费力地也在中间识别出一双眼睛。半明半暗中画上的图案显出一点独特的效果,看起来有点阴险,也有点熟悉。我觉着蹊跷,走近过去仔细看了看。
我居然会忽略掉一双如此锐利的眼睛。
仿佛被刀子戳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挺直身体,离它远了一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教授的眼睛。就是这个微微抬眼微笑着盯着人看的神情,却像毒蛇一样令人浑身发冷,不能思考。整幅画就这样一下明朗了起来。那些横七竖八,纠缠在一起的线条勾画出了教授的脸型,他微微驼背的样子,仿佛正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不小心发出声音的你。这幅画活像那个已经死掉的莫里亚蒂从墙上又探出头来。
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半遮半掩的窗帘。不管是屋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