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丁格尔的笔记)
猜不到福尔摩斯就是对他的了解,我有点厌倦这个落俗套的自我安慰。我并没真的不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在场外进行了一点信息收集。这比想象的难,因为不是我的案子,是福尔摩斯自己的。不论当事人还是演员都对我的存在有一点怀疑,不带冒犯性质,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像把信任托付给福尔摩斯一样又托付给我。当我试图进行一点获取信息谈话的时候,他们有点别扭和迟疑的神情提醒我,他们没有授予我这个权力,而且福尔摩斯已经问过他们每个人同样的问题了。如果是华生医生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和福尔摩斯不是同行。两个侦探同时插手一件案子,福尔摩斯和曼彻斯特来的伦敦的夜莺(我现在有点嫌弃这个麻烦的名号),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情。我在曼彻斯特麦克默多那里学过一些跟踪技巧,但我一直不太情愿这么做。不是因为我用得非常糟糕,正如他用演绎推理非常糟糕一样,而是因为这种方法不大高明。我偏执地认为一切不是通过头脑的办法都不够高明,且不大光彩。虽然很多人认为私家侦探这份职业本身就不太光彩。
“你干这行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我记得某次麦克默多这么说。
“什么?”我问。
“首先没有人会想到一位女士是侦探。其次即使被怀疑上,也很容易表现一下温柔和脆弱,就能消除怀疑。”
“怀疑上?”
“不好意思,我是就跟踪而言的。”麦克默多说。
第五天我发现了一件小事。彩排结束之后凯瑟琳雷金纳德没有和她丈夫巴林一起回去过。雷金纳德先生坐自家马车离开剧场,而她则在路边拦出租车。这种行为并没有引起同事们的注意。我回忆了一下,这也是我们来看彩排以来第一次发生。偶尔分开行动一次也不是太奇怪的事,但是我想福尔摩斯是不会觉得我这样关注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小题大做。后面的事情大概就是凯瑟琳拦到一辆出租车,我再拦下一辆对马车夫说“跟着那辆车”,但愿我后面不要再来一位拦一辆出租车然后指着我们说“跟着那辆车”。
“不回贝克街吗,夜莺?”福尔摩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不,先生,恐怕我今天晚上有个突发的约会。”
“谁邀请的?”
“别担心,伙计,一位女士。”我轻轻推了福尔摩斯一下,“这世界上除了那个可怜孩子没人蠢到会向我求婚。”
“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没时间了,先生。待会儿见。”
我跳上了第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告诉马车夫“跟着前面那辆车”。伦敦的马车夫们都快能拉起“职业跟踪”的招牌了。最后我没忘记回头看一眼侦探先生,但他已经不在剧场门口了。
第五场彩排结束之后,我们感觉到整个剧组里弥漫着一种阴郁的气氛,仿佛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还有两天就是正式首演,他们却沉浸在这样的恐怖,或者说悲伤里。如果不是察觉到演员们台风的异常,五次几乎完全相同的彩排足够让我睡着。美丽的女演员们和帅气或阴森的男演员们像真正首演的时候一样依次上来谢幕,乔纳森和米娜拥抱了一下。我和福尔摩斯依旧站起来鼓掌。和古希腊史诗中传奇美人一样的米娜哀伤地笑了笑,乔纳森单手抱住她的肩膀,像是要患难与共。范海辛教授摘下眼镜,没有笑也没鼓掌。雷金纳德解开了形状奇怪的硬衣领,可能是因为有点闷。
“施莱辛格导演,我提前祝贺你,”福尔摩斯说,“首演肯定会大获成功。”
“十分感谢,福尔摩斯先生。”施莱辛格导演微笑了一下,“对我来说这足够了,虽然是在不能确定威胁是否有效的情况下。也就是说,我不知道匿名信里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某些人无聊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