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明白,我乐意为你提供需要的一切条件。听说你对目前的情况不满意,我十分难过。”
对方停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等回应,但是南丁格尔依旧未敢轻易说话。他走近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
“你现在需要什么?”
她仰头看着她看不清的人。
“有什么问题吗?”
南丁格尔惊惧地看着他离她不到一步之遥,俯下身来,用轻柔的声音低语。他听上去是个中年人,纯正的女王英语,尤其是元音,圆润悦耳。不是做作的刻意接近,虽然连问几句,却没有逼迫的感觉。如果她允许自己这么形容,她甚至觉得这个声音里有一点不应该有的怜悯和忧虑。
“他们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连找都不找的。”他不紧不慢地说,“福尔摩斯是个前所未有的冷漠角色,也许你一腔热忱地想和他推心置腹,他却掉头不顾,只当没见过你。”
“你太着急了,先生。”南丁格尔静静地说。
“什么?”
“现在就说这些有关福尔摩斯的话让我恨他,有点太早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轻轻摇着头说,“我不打算让你恨他,因为你已经没有救了。福尔摩斯很难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很难和别人好好交流。如果你不是华生医生那样宽容随和的人显然,你不是就只能说明你不幸的是一个百里挑一的,会被福尔摩斯匪夷所思的魅力所迷惑的可怜虫。你不可能懂他,因为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真正了解他。他的父母不了解,他哥哥也不了解,你更不可能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盲目且坚定不移地崇拜着他,不论遭到怎样粗鲁刻薄的对待都不自知的只有一种人,或者,在我们现在讨论的案例里只有一个人。她自以为自己宽容善良,善解人意,是少数几个愿意向孤僻的福尔摩斯敞开心扉的人之一,自以为智慧,事实上却被困得团团转,找不到出路。这种人是比凡人还不如的愚人,因为不肯承认和改变一次错误的决定,不肯向外界求助,永远徘徊在自己臆想的伤害里。”
南丁格尔和他在黑暗中对视着。
“你是想证明你比他好到哪里去吗?”
“不,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他站起身来,“这世界上有你和没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你要明白,有时候空间上的禁闭意味着灵魂的自由。你需要一段时间和一个地方摆脱他的影响,恢复你自己的思考能力。你需要真正的自由。”
“听上去像巫术。”她哼了一声。
“也许你不迷信精神力。事实上我也不。我相信精神力。”
在这个无望的对视和凌乱的对话中,她似乎明白他希望她说什么了。不管之前说的那些话多么神圣,多么高尚,都改变不了最终的事实:他希望她崩溃,希望她痛哭流涕,恳求他带她离开这个房间,就算是地狱也要比这里大得多。想到这里她有点哽咽,呼吸急促起来,几乎不能发声。但是她不能恳求任何东西,绝对不能。在这黑白颠倒的混乱空间里,她的自我意识是唯一可以立脚的孤岛,如果她崩溃,如果她放弃尊严,就会陷落在里面永无出路。他希望她抛开福尔摩斯,忘记福尔摩斯,所以她恰恰不能这么做。福尔摩斯是她唯一可以回忆的了。也许她没有能力和对方对峙周旋,但福尔摩斯是唯一一个刚强到可以支撑她和这个劲敌对峙的人。这个人说的有一点道理,她相信精神力,她同样相信精神力。
“你怕我吗?”南丁格尔突然说。
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了,对方顿了很久。
“不。为什么?”
“如果你不怕,就把枪还给我。”
对方发出一阵安然的笑声。
“拙劣的激将法,夜莺小姐。聪明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