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摩斯面若寒霜,麦克默多谈笑自若,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坐着,之间的空气都凝固了。我在福尔摩斯旁边坐下,夜莺依旧犹豫着。
“我愿意和女士坐在一起,南丁格尔小姐。”麦克默多懒洋洋地说,“这样工作的时候不会嫌太枯燥。”
“有必要提醒一下,麦克默多先生,夜莺在这里不是为了给任何人增添乐趣。她是我们这儿的第二点五个侦探。”
福尔摩斯说完,又把眼睛垂下去了。
夜莺冷冰冰地在目瞪口呆的麦克默多旁边坐下。雷斯垂德和葛莱森分别拿出自己的材料。
“我和麦克默多刚刚商议了一个方案。”葛莱森说,“他认为我们目前的侦查方向是错的。”
“我听说你们从白教堂抓来对证的流浪汉苏格兰场已经快塞不下了,”麦克默多轻快地说,“当然,我承认报社的人占了有三分之一的空间,都快要把你们的人员挤出去了。问题是,在白教堂发生的谋杀妓女的案子并不一定就是底层的流氓无赖干的,他们可能只是凶手作案的一道屏障。因为你们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真凶才逍遥法外。”
“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我说。
“谢谢,医生。现在我们把范围扩大了,下一步是大概确定这个人的职业。”麦克默多愉快地向我打了个响指,“就现场留下的刀口来看,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干的,至少有几个月的训练。”
“这就不太现实了。”雷斯垂德说,“我们验过伤,下刀粗暴而且随意,并不像专业人士。”
“如果他愚蠢到留下精细的外科医生的刀法,就不至于现在还没被抓到了。”福尔摩斯突然开口,“先生们请计算一下作案时间。所有人最后一次看见玛丽是晚上八点,发现尸体是在今天上午十一点,法医鉴定死亡时间约十个小时以前,也就是说凶手谋杀和分尸最多只有两个小时。在座的应该都知道把一个人大卸八块需要多少力气和时间,绝非蛮力可为。杰克用的是刀(无意冒犯,麦克默多先生),不是用斧子劈成碎块。只要有解剖人的能力,再破坏刀口弄得像暴力强行撕裂,多少能掩饰。我和麦克默多先生的意见类似,但是我认为这是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而非简单受过训练的人干的。”
麦克默多吹了一声口哨,全场都惊愕地盯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请接着说。”
“不,请你继续。”
“现在范围又缩小了,比一开始还精确。”麦克默多说,“把目标放在附近所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身上。我知道,可能不局限于这个范围,但是先从这里下手。”
葛莱森和雷斯垂德对了一下眼神,前者明显挑衅。
“我觉得这场麻烦接近尾声了。”葛莱森说。
“未必。”雷斯垂德从牙缝里挤着说,“这还只是计划,虽然更正了方向,但离结果还远。”
“福尔摩斯先生没有要补充的吗?”葛莱森把矛头转向福尔摩斯。盯着桌面出神的侦探挑了下眉毛,眼神都没动一下。
“没有。麦克默多先生的判断很精确,计划可行。如果还要说什么,就是祝你们一切顺利。”
葛莱森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雷斯垂德。
“难得这么好说话。行了,老伙计,你现在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等着我们把调皮的杰克捉拿归案了。虽然这个名字是假的,当然。”
雷斯垂德拼命盯着福尔摩斯看。侦探垂下眼睛没理他。大概是他也感觉到沉默了太久,平静地说:
“没有事了。华生,夜莺,我们可以走了。”
“我说你是怎么了?”雷斯垂德一出门就气不打一出处来“你真的没有一点,哪怕一点可以压过那个美国人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