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身体很是困倦,也朦胧睡去。
及至一觉醒来,见天色已是发了鱼肚白色,忙坐起身来,瞧葛大,双眼似开似闭,竟有
些昏沉的模样。喻氏心中,不禁乱跳,即把手在葛大头上一摸,却仍是炙手非常,并不退了
寒热,不觉焦急起来。知道今天葛大不能再起身操作,可是家中不能一天不做卖买,是个做
一天吃一天的清贫人家。葛大平日,虽也略略有些积蓄,却甚是细微,坐吃山空,万万不能
支持。亏的昨天,制就的豆腐、百页等物,还剩下不少,自己同品连,随了葛大,也学得些
做豆腐的手艺。今天葛大就不起身,自己同品连、生姑三人,也可免强支持卖买。不过倘是
葛大有了半月十天,病体不好,那就应付不来的了。当下喻氏忙忙起身,叫醒了品连。生
姑,一同起来,开店做买卖。三姑这时,也已醒了,只坐在一旁呆看。喻氏忙了半晌,听的
里面葛大叫道:“品连,快取杯茶我喝呐,”品连听了,忙答应一声,在茶壶内倒了一杯热
茶,送到里面。喻氏也走到里面问道:“怎么样了?”葛大道:“不行呢,头痛的很。”喻
氏一望葛大,见他面上依旧绯红的如火烘一般,知道尚是烧得厉害,即向葛大道:“今天请
个大夫来瞧瞧吧。我看你的病是不轻呢。”葛大听的,叹了一口道:“我们这般人家,做一
天吃一天的,难道还能化钱服药不成?我想捱两天总能好的,别多化了冤枉钱,我又不能起
来做卖买,没有了钱,连饭都要没有得吃哩,还说什么请大夫服药呢?”说罢,双目之中,
竟落下泪来,呜咽个不住。喻氏忙安慰道:“你别这么了,自己身体要紧,话不是这样说
的。家中全仗着你一人做卖买过活,我是一个女人家,怎能支持门面,品连又小,生姑比了
品连又小几岁,人却伶俐,也是个女孩子呀,只能帮着我做些煮饭洗衣等家事。应付做卖买
越发的不成功的。三姑这傻子,愈其是不用说了,呆的这般情形,连米麦都分别不出的,还
说什么别的事情。你倘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呢?”说着也不觉呜咽起来。又暗声
道:“你快些别悲伤,请大夫来瞧瞧是正经。身体好了,多做些卖买,不强似病在床上,不
能开店了吗?”葛大听了,只是摇头。
喻氏也不管他。出去外面叫过品连,到街上去请大夫。品连领命飞也似的去了。喻氏自
在家中,整理家事,命三姑看守门户。生姑在里面,瞧着葛大,可要什么茶水,服侍葛大。
不一刻,品连回来,已请下了大夫。到了午后,大夫到来,喻氏接迎进去,坐在床旁,喻氏
先把葛大昨天白天受了风寒,晚间得了病症的话,细细向大夫说明,大夫听了,便向葛大面
上望了望气色,取过几本旧书,枕了葛大手腕,静心诊脉。诊过之后,又瞧了瞧葛大舌苔。
瞧毕之后,不禁皱眉着脸,只是摇头。喻氏见了,知道病势沉重,忙问道:“大夫,这病还
不要紧吗?”大夫道:“这病乃是由食滞夹风寒而起,平时总是很贪凉爽。在夏季内受足了
风寒,又加着积滞辛苦,昨天借着受些秋气尖风,遂一发不可收拾,已转入伤寒之症。病势
很是郑重,目下快些调理,或者还不要紧。”说毕,立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生姑早把纸
笔墨砚预备舒齐。大夫即坐下开写药方,喻氏取钱打发了看封,仍到里面。大夫开下药方,
自出门去。
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