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是,“并非问诊,只是避避雨。”
外间无人,自是要寻到主人家询问是否方便。
避雨是人之常情,季绾没有逐客,请他去了外间,还递上一杯热茶,之后就不再言语,在外间的药柜前低头整理草药。
两人在昏暗的医馆独处,落针可闻。
那日那一刻,季绾从没觉得自己会在往后的时日里与之有任何交集,只是偶然的眸光相汇,会让她产生内心深处的熟悉感,可隐约无法具象化的熟悉感,缥缈如屋外的烟雨,待夕阳出云端,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没有久坐,雨停后就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他留下一句“后会有期”,让季绾觉得莫名,不觉得他们之间会再相逢,即便相逢也认不出对方。
可怪异的是,当他们第二次见面,季绾一眼便认出他是那天来到医馆避雨的男子。
当初只当偶然落下印象,如今想想,还不是某人以一句“后会有期”促使她记忆深刻。即便他生得龙章凤姿,但那会儿的她,心有所属,不会刻意多瞧谁一眼。
世间哪有那么多过目不忘,分明是一场蓄意接近后水到渠成的假象。
思及此,季绾上前,狠狠拧了一下君晟的手臂。
君晟没有避开,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淡笑地揉揉她的脑袋,将人一把按进怀里,牢牢抱住。
季绾挣了挣,非但没挣开,还逼迫坐到了男子的腿上。
“放开我。”
君晟收紧手臂,在她的颈香中闭上眼,心中喃喃,一辈子都不放。
窗外星光点点,投入一尺皎白,不足以照亮室内。
昏暗的角落,两人静静依偎,没有言语,一个早已释然,一个无尽深陷。
夜风和畅,两人手挽手把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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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叠翠流金,季绾邀乔氏在一日午后见了一面,商议起潘胭改嫁的事。
经历过大风大浪,如今已是工部员外郎之母的乔氏再不是曾经计较方寸得失的老妇人,在与家中人商议后,在面对三儿媳改嫁一事上,没有设阻,还打算为潘胭出些嫁妆。
“阿胭在沈家劳苦多年,受了不少委屈,我送她的,都是她应得的。”
季绾展颜,“婶子想得开就好。”
“有什么想不开啊,老了,没力气指手画脚了。”乔氏喟叹,三郎生前与潘胭夫妻感情很好,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潘胭能够走出阴霾,重新开始人生,作为娘亲,乔氏不过是在成全儿子的遗愿,也在做顺水人情,送儿媳无憾改嫁。
与乔氏沟通过后,季绾带着馨芝离开沈家巷子,无意瞥见一道隐在暗处的身影,她没有回头,背脊笔直地离去。
沈栩望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默叹一声,仍无法释怀,却也只能释怀。
季绾回到太师府的后巷,刚下马车,就见一道俏丽身影抱剑站在门前。
灵动如燕,披着秋的色彩,朝季绾高高抬手。
三月期限已到,小街溜子如约回京。
而她能够现身,就证明她已做好了决定。
季绾快步上前,握住女子温热的手,“回来了。”
蔡恬霜扬着眉,眉飞色舞,总是那么充满朝气,“这一路游历甚是畅快,赶明儿有机会,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那是最好,季绾也有出门游历的打算。
两人并肩走进院落,一路上,都是蔡恬霜在讲述远游途中的事。
等两人回到泓涵苑,少女一改洒落,面颊忽然生出两朵红云,她挠挠头,语气含糊道:“畅快是畅快,可时而会想起与贺清彦的约定,所以,我回来了。”
与季绾临别前,她曾说过,如果她在途中想不起贺清彦,那就当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