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张了张口,纵是有满腔的话想说,临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难道要他说,他喜欢……秦家的姑姑。
再说了,他家里同意娶她,人家也?未必愿意嫁。
他配么。
感受着步伐有些虚浮的双腿,他心里沮丧极了。
贺夫人又道:“瞧你累得,嘴唇都白了,眼眶都发青了,快回去睡一觉吧,我把柳夫人约在午后。”
贺宴舟果?真倒头就?睡了个大觉,醒来时,母亲静静凝视着他:“儿啊,该起床了。”
瞧他这般模样,睡得死沉,张今瑶心里还有些心疼,儿子白日操心国?事,晚上还要与人论道,上进得让人心疼。
贺宴舟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看向母亲,张今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将他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轻言细语道:“起来吧,柳夫人带着柳小姐已经到了,咱们不好叫人多等的。”
贺宴舟迷迷糊糊间,母亲实在温柔,他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张今瑶拿起锦缎做的衣衫,动作轻柔而娴熟地为儿子穿上。
贺宴舟想起自己欲给姑姑穿衣,姑姑不要,还赶他走,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母亲仔细地整理着每一处褶皱,将每一粒盘扣都系得紧实且工整,随后,又拿起一条绣着精致花纹的腰带,绕在儿子的腰间。
“我儿真是器宇轩昂,走,咱们到柳家夫人和小姐跟前去,也?叫你替母亲面上争争光。”
贺宴舟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被母亲推着一路到了柳家夫人与小姐跟前。
柳家小姐面容姣好,举止端庄,正含羞带怯地打量着他。
张今瑶与柳夫人寒暄着,时不时不着痕迹地夸赞儿子一番。
贺家公子自是没什么好说的,自他及冠以来,想要攀上贺家长孙的千金小姐们多了去了。
只是贺家谁都没看上,偏盯上了秦家,贺家现在也?是后悔啊。
张今瑶找了个借口,叫贺宴舟带着柳小姐到花园里去走走。
她宽慰柳夫人道:“自家后院儿走走,没事的,什么也?算不上。”
贺家的规矩,柳夫人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沿着花园的小径漫步,柳小姐不时开口,声音恰似林间的夜莺,婉转甜美:“听闻公子平日里喜好读书,不知最爱哪类典籍?”
贺宴舟微微颔首,仍旧神游天外,柳小姐没注意到他的脚步虚浮,眼底青黑。
若是按照话本?里描写的那样,这样的男子是绝不敢沾惹的,因?为这样的面相,说明这男子是个酒色之徒,时常出入于烟花柳巷的。
贺宴舟的身体确实是有些虚,昨晚实在是太要面子了,一点也?不收着,一晚上连续几次下?来,像是耗干了攒了半生的精血。
更何况,他在过去之前,躺在自己床上还有几次。
贺宴舟目光游移,时不时回应了柳小姐几下?。
柳小姐见他应答,笑语盈盈道:“前些日子,我偶然读到一首绝妙的诗词,与公子分享一番。”
她吟诵起来,声音轻柔,言语间颇有些想展露自己才华的意思。
三两句吟诵下?来,她入了神,越发投入到诗词的美妙韵味之中。
忽听身后“砰”的一声响起,她仓皇回头,花容失色:“贺公子,你怎么落水了!”
贺宴舟真不是故意落水的,他走到池子边上,脑袋糊糊的,腿脚一软,直接就?跌了进去。
一夜七次,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落进水里后,他人倒是清醒了。
柳小姐脸颊瞬间失去血色,双腿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绵软无?力,动弹不得:“来人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