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注视着何英苍白如纸的脸,裴幼屏将一把匕首塞进了他怀中:“有些事可以遗忘,可以放下,有些不能。”
何英唇角抿成一线,仿佛神魂出窍般僵硬了身躯。
无声一笑,裴幼屏走向了余燕至,欣赏着对方扭曲的表情,嘴角一弯贴近了他耳畔,轻语道:“十年前,余景遥选择以死谢罪,求仁得仁,而今,让你毙命最心爱的人手中,也算求仁得仁吧。”
余燕至牙关打颤,咬破了嘴角。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若能够选择我不想杀你,要恨,就恨梅清吧。”
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裴幼屏走了出去,将牢门关锁身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变的笑容在地牢微微晃动的火光下逐渐淡去,最终再也寻不见丝毫。
深深地垂着头,余燕至几乎感觉不到痛苦。
何英缩回角落,冷得直哆嗦,倚墙闭起了双眼。
良久后,有人打开牢门,似乎不愿多做停留,放下食物便匆匆离去。
忽地睁眸,何英半跪在地慢腾腾挪了上前。
听见动静,余燕至抬起头来,眼瞧对方爬行的姿势心口就一阵刺痛。在南诏地牢,他见过同样的情形,那时的何英活得不像人,像个牲畜。
现在,他又让何英过回了那种日子。
何英倒没多想,他是怕撞翻碗碟,或许会有热粥等待自己,可最终却只摸着了两个馒头。揣入怀中,何英站起身,无头苍蝇似的撞上一堵墙,这才渐渐有了方向感。
一步步走到余燕至身旁,何英掰下块馒头送去了他嘴边。
余燕至双唇紧闭,看着何英,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何英别无他法,只好将馒头塞进自己嘴巴凑上前喂他。
眨了眨眼,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余燕至微微启唇,也分不清嘴中的滋味是咸是甜,是苦是涩。
半个馒头下肚,他便不肯再吃了。
剩下的一半则被何英狼吞虎咽解决掉,他怀里还藏着一个,其实他没饱,想了想忍住了。
紧挨余燕至,何英在他脚边躺了下来。
后半夜,昏昏沉沉间,余燕至被轻微的响声吵醒,借着微弱火光,看见了何英满是血污的手。
何英紧咬匕首正一点点割着腕上麻绳,刀刃时不时擦过手背,血早已凝固,只有指尖淌下的仍鲜红鲜红。
“住手……”余燕至沙哑出声。
何英置若罔闻,齿间一个用力终于割断了麻绳,双手重获自由,他立刻站起身,摸到钉入墙壁的铁环向外拔去。
余燕至扭头望向深深镶入墙中的镣铐,又望向何英,干涩的眼角一阵生痛。
何英努力许久未见成效,无奈停下了动作,他拿出馒头,那馒头一到手心就变得血乎乎的,他瞧不见,也不嫌弃,狠狠咬了两口。
他休息了会儿,感觉力气恢复了便又瞎忙起来。
“他给你这把匕首,不是为了让你救我。”
何英耐心耗尽,在十分有限的范围来回踱步,接着重新捡起匕首,将刀刃别进了铁环与墙壁缝隙似是想凿出那玩意。
“住手……”余燕至声音压得很低,冷冷得听不出情绪,“你自身难保根本救不了我,别白费力气。”
辨不清方向的刀尖一次一次划来,何英的手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血肉模糊,简直不能看了。
一些血珠溅上了余燕至手背,烫得他绝望:“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因我爹家破人亡,我害死了师父、师姐、哑巴婶――”
他几乎说不下去,闭了闭眼,终于感觉到了疼痛,从头到脚无处不在,眼底一阵潮热,他突然大声道:“说话啊!”
无声地张了张嘴,何英眉头紧皱,像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