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割谁的舌头?”宋宁压沉的声音有克制的怒意:“岑三,什么背景的人才能知道你家这点破事儿?哪一家现在能找出一个没舌头的废物?”
“你他妈让晏繁散这种烟雾弹,骗骗道听途说的外围家族也就算了。那帮傻逼为什么怕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岑辛像是沉默了,宋宁听到那边窸窣的衣物摩擦声。Omega似乎从哪里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男人眼前浮现出苍白瘦弱的Omega穿着丝绸睡衣在地毯上猫一样走动的样子。他是见过的,见过那人绸缎下破碎血染的白瓷似的皮肤,被贪婪的抢食者粗暴地砸出裂纹。
“七年前,你十八岁生日那天……”
宋宁合了合眼,过分复杂的情绪从喉间挤压出来:
“就是平港所有大家族的Alpha继承人都在你家被杀光的那个晚上!是你让这个你不喜欢的词儿从平港彻底消失的那个晚上!”
宋宁微微喘息着,从牙缝里逼出每个字:“从那天起,你每次出门都有多少人跟着?别告诉我这他妈你都能忘了。”
电话两边落下一片可怕的死寂,片刻后,Omega轻声开口,似乎并没有觉得刚刚男人的话有多严重:
“那还不到七年。”岑辛像是给他一个很重要的提醒:“宋宁,你该比我更注意时间。”
宋宁的脑中翻腾着,揪住被情绪冲刷的理智,问:“你是故意的吗?”
岑辛停了片刻,反问他:“故意什么?”
“故意让你弟弟在这个时间回平港,故意把他安排到我的队伍里,故意在今晚甚至在七年前的那晚”
“宋宁。”岑辛的声音像从冰川之下传出来的,打断了愈加激动的男人:“我不会利用我的家人。”
宋宁起伏的胸口缓缓平复下来,又冷笑一声:“那就是只利用我了?这案子明年才销,你这个时候让我知道,是真的拿准我会感情用事?”
“你不会感情用事。”岑辛带着一贯的清淡笃定说:“但你会思考什么是真的正义。”
宋宁的手指渐渐攥紧,仿佛被这人的每一句话刺穿。
“宋宁,还有时间,你可以想清楚。”岑辛停了停,轻声说:
“需要赎罪的,究竟是谁。”
男人留下一段并非等待的空白,挂断了电话。
宽敞到略显空旷的顶楼平层公寓中,岑辛赤脚站在窗边的地毯上,身后人给他披上轻薄暖和的毯子,把人打横抱起来,让那双苍白得可见血管的脚离开地面。
“阿卯的事儿,你让宋宁知道了?”陆鸣抱着人坐到窗边的阔手椅里,让他能继续看着窗外的夜色。
岑辛想些什么似的,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问:“是下雨了吗?”
陆鸣微微皱眉,看外面被城市灯光照得澄澈的秋日夜空,又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变了脸色看怀里的人。
岑辛的嘴唇毫无血色,眉尖微微拧起,半阖着眼,像是真的听到耳边嘈杂的、淅沥的雨声,而他全身都仿佛赤裸着,在雨夜之中被冻透了,只有陆鸣带给他一点火烧似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