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十多年直到如今,那曲贵妃仍住在碧华宫里,虽时有赏赐,宫奴也不敢怠慢,但陛下却从未再去过。
今夜李浔仍是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到很晚,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只叫了点心。可不光咸口的没动,连平日里喜欢的雪花酥也只吃了一块就挥手让撤下,他这样已经有些时日了,安澜看着有些担心。
李浔又看了一会儿奏折,却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有内侍慌慌张张的跑去传太医,屋里伺候的宫人更是跪了一地。他自己倒是很平静,没再去管那些染上血的奏折,只是一边咳着一边去够案上的那只旧荷包。
他再如何小心,那荷包也已经旧的发白,有些地方的金线也开了,只剩下那只兔子还是傻兮兮圆滚滚的模样。安澜一直觉得他的手修长又好看,只是骨节有些大,一看就是拿兵刃的手,可这双手在拿着荷包时永远都是小心轻柔的,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他又咳出了血,有两滴落在上面,他很紧张的拿手去擦。谢安澜很想叫李浔别再管那荷包了,快去休息、快让太医来诊脉,可她什么也做不到,又是这种无力感。她只能看着他,直到这个男人握着荷包闭上了眼。
承安十五年,宣懿皇帝李浔驾崩,举国哀悼。
谢安澜落下了一滴泪,她自己都不知,原来一抹哀魂也可以落泪吗?
☆、第七章
“澜姐儿不哭,可是魇着了?嬷嬷在呢不怕。”黑暗之中谢安澜听到人在温柔哄她,猛地一睁眼,却看到了一脸关切的秦嬷嬷,但与安澜记忆中不太相同,眼前的秦嬷嬷太年轻了,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谢安澜愣神的时候,秦嬷嬷可是已经心疼坏了。她一生追随长公主,自己不曾嫁人更没有子嗣。对自家的小县主那是疼宠到了心尖儿上,眼见这小小的玉人儿在梦中都皱着眉落泪,醒来后更是呆愣愣的,秦嬷嬷恨不得冲去偏院给那贱人两耳光,要不是她生的好女儿澜姐儿怎会如此?
她与阿宋两人当年陪着公主远嫁蒙古,其中的辛酸她们是知晓的,盼了十多年总算盼到了回归故土,她们都想着公主总算是熬出头了,谁想到驸马又是这样的性子。
偏她说到底只是个奴婢,只能抱着小县主不停说着安慰的话。
谢安澜也回过神来,之前那些都是梦境吗?那又怎么可能如此真实刻骨,难道是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想到此安澜也顾不上自己头昏脑涨,直接坐了起来。又怕吓着嬷嬷不敢直接问如今是哪一年,只推说睡得迷糊不记得是怎么了。
秦嬷嬷听了却一点也不怀疑,只对偏院火气更大。起身叫了个小丫鬟去通知长公主安澜醒了,又端来一碗温粥边喂边对安澜说:“我的小祖宗,快先喝点儿粥吧。昏昏沉沉烧了两日能记得才怪,还不是偏院那些祸害。害的你落了水,公主险些活剐了她们。”
安澜这才明白原来回到了自己四岁那年。
昭阳长公主一生只得一子一女,儿子纳喇远在蒙古,长年累月也见不到一面。如今养在膝下的只有安澜这个女儿,她又从小长得粉雕玉琢一般惹人喜爱,长公主自然是当成了眼珠子般护着。
她唯一的一次落水就是在四岁那年,过错也确实在偏院。
偏院住着的是她父亲谢羡亭的两位妾氏,受宠的那位姓罗。这罗姨娘虽是谢驸马的真爱,肚子却不争气,多年来也只有一个女儿,大安澜三岁,名叫谢柔。
前两日安澜在后院的池塘边玩,与谢柔不知为何争吵起来,那谢柔气急了就动起手来,把安澜推进了池塘里。偏偏跟着的酥酥和春迟又不会水,都跳下去救县主却自己也在呛水。就这么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安澜被救起来时就发起了烧。
断断续续的烧了两日,小脸儿都瘦了一圈,长公主发落完罗氏与谢柔,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