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闲震怒。
他脑袋里面突然出现了以后主角膝下子孙环绕含饴弄孙,而他坟头杂草三丈高都没人打扫的之景,万分凄凄惨惨戚戚,别提有多心?酸了。
谢镇南诧异地问:“你不?是很喜欢养小孩吗?当年你……”
柳闲面无表情?地捂住了耳朵。
按照书中剧情?,他记得谢玉折是有一个心?上人的,可惜她最后被剧情?杀,变成了他的白月光,谢玉折从此战神一个,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杀杀杀杀!
那可怜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柳闲暂时想不?起来了。
不?过既然谢镇南说了,那等以后遇到了,可以给提前给谢玉折介绍介绍,在死前恩爱欢愉几日,也并无不?好?。
毕竟他必须完成杀他的任务,也算亏欠他,给死人养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行?。柳闲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在这?世道?,守活寡的女子的日子是很难过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他不?能祸害了这?位姑娘。以后要是真遇到她了,必须绕着她的道?走,他不?想一祸害就嚯嚯两个人。
谢镇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知后觉问他:“我听?人说,谢玉折是你的徒弟?”
柳闲瞧了面色沉重的谢玉折一眼:“只是我对沈高峯的说辞而已,他不?愿意。”
谢镇南朝紧紧挨着柳闲的谢玉折挤眼睛:“是吗?靠这?么近,我怎么不?觉得?”
谢玉折的脸黑里透红。
管家突然上前和谢镇南耳语,他大笑一声,好?像很放松似的。而后他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和一个盒子塞进柳闲的怀里:“有别的事需要我,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好?好?玩。”
他收了笑意,万分肃穆地对柳闲行?礼:“末将代谢府上下,拜别恩人。”
是军中最高礼节。
*
谢镇南走后,留了谢柳两人面面相觑。
晨起时,谢玉折就听?说了昨晚他父亲和柳闲在书房里坐谈一夜,而今日,柳闲便已轻而易举地抬走了悬在谢府头上的闸刀,没有见一滴血。
十?三年前的柳闲也是这?样,亲手把举目无亲的他从深宫里接了出来。
那时还是隆冬,寅时鸡还未鸣,大雪纷纷落,国?师大人的乌发上松松斜斜地插着枝野梅,披了一身红狐裘,推开了后宫里,他所居小宫殿的门。
来时他拎着盏暖黄的灯,体弱到笑时都会?微微喘气,朝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他伸出手,轻声道?:
“小玉,我来接你了。”
已是深夜,国?师府又从来没有下人,上京的车夫不?敢进宫,他没有轿子可乘。国?师是一个人走来的,矜贵的衣摆都被雪水润湿,一向不?染凡尘的鞋履上沾了污泥。
从上京东街的国?师府走进后宫,绝不?是一条轻松的路。柳闲明明薄得能被风撕碎,却半点难受也没有说。回家时,他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他。
年幼的他抬头看了看和明月同行?的国?师,伸出两只手紧握他冰凉的手掌,试图捂热它。可他太莽撞,行?动间带起的风刺得国?师咳嗽了许久,他也不?恼,只笑着用手帕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而后国?师拿出一件和他身上同样形制的小红狐裘,蹲下身披到他身上,揉乱了他的头发,轻咳两声后,眉眼弯弯道?:“小玉跟我回了家,就是我的亲人了。我会?尽力让你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平安长大,快乐吉祥。”
身上的披风很暖和,他们相握着走了一路,柳闲的手终于回暖了些,回府后柳闲彻夜未眠,只为了给他治伤。
后来住在国?师府中的八年,冬日都点够了碳火,夏天?都铺足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