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查人底细?”文渊怀疑。

“打听,是打听,”沈忱纠正:“沈某一向以诚待人哪!”

文渊双手一拱:“不敢高攀,这还赶着回去点兵,沈相不必送了。”

话说完,人也溜了个干干净净。

留沈忱肚里憋了一句话:“年轻人这么冲动,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一别就是一整年。下次见面时,文渊正双手托举着宝剑,跪在殿前请罪。

啊这……果然。

不听人把话说完是会遭报应的。

沈忱痛心疾首,想到那天溜得飞快的文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愧是精于奔袭的大将,他派出八百里加急的马也追不上,眼睁睁看人去吃败仗,实在良心有愧啊良心有愧。

内殿里窸窸窣窣了大半天,沈忱一身不自在地从里头出来,发现人还在庭院里跪着,面具依旧戴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雨下这么大,沈忱看看天,又看看雨里跪着的文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雨伞支在一旁,然后自己淋着雨回了家。

接着就受了风凉,告了几天假。

陛下在第二日才终于消了气,一开始火气那么大,早有恨文渊是绣花枕头的人等着瞧好戏的,哪晓得到最后,陛下也只怪他急躁冒进、失了天家颜面,竟连御赐的宝剑也没收回,甚至还放了他的假,美其名曰“闭门思过”。

这可好了,人人都晓得“闭月将军”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仅陛下偏私,就连之前貌似看不过眼的沈相也替他说话。

倒是文渊休憩在家,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思来想去,他总算决定登门拜访一下沈忱。

当然,是提剑上门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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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都在疯传沈忱对罪臣偏爱,竟把伞给了那美貌将军,自己却因此淋了雨、染了病、发着热、说着胡话。听那语气,仿佛文渊是勾魂的鬼,沈忱是被魇住的人。

但文渊到了沈府,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一走进书房,就看到沈忱在逗画眉鸟。

一人一鸟,人咿咿呀呀,鸟吱吱喳喳。

他突然觉得沈忱没病,是他自己有病,居然信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的邪。

沈忱回头一见文渊杀气腾腾,手中还捉着把宝剑,丝毫不显意外:

“文将军来就来,怎么还带了礼物?”

文渊漂亮的脸板着,没有鬼脸护体的表情里竟有几分娇嗔,这让他的气势又矮了几分。

“把剑放下,”沈忱睨着眼:“刀剑无眼,相府要是闹了人命可就不好玩了。”

“沈相不像外面说的那么病重。”他坐下来,语气中有被愚弄的气恼。

“借机放个假,何乐而不为,”沈忱大言不惭,然后话锋一转:“将军拿着御赐宝剑来相府,是来取在下狗命?”

这么直截了当,倒把文渊问了个愣神。

“沈相什么意思?”能战胜提问的只有反问。

沈忱指指自己:“没什么意思,看到宝剑觉得脖子有点凉而已。”

文渊冷哼一声,在沈忱跟前坐下:“宝剑斩不斩,便看沈相的话实不实。”

“哦,”沈忱笑笑:“什么话?”

文渊眼神冷冽:“无非是沈相你知情不报,欺君瞒上。”

沈忱泡茶:“这帽子好大,受之有愧啊。”

文渊按剑在怀: “那日我领兵出战时,你已知军中隐忧,却不曾出言警示。”

沈忱惋惜地叹了口气:“是将军去得太快,我不及告知。”

文渊道:“不过两条腿,要追上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