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时就见效了。”

多么风趣!再如所谓能解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的“冷香丸”(其实“热毒”“冷香”都是在隐喻人的品格),要用白牡丹、白荷花、白芙蓉、白梅等四季花蕊,加雨水日的雨、白露日的露、霜降日的霜、小雪日的雪拌和,分量都是十二之数。很显然,这是中医药行家编造的趣话,若以为真有这样的海上方,便傻了。还有贾瑞因妄动风月之情,落入凤姐毒设的相思局而得病,书中说他“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就像老中医言谈,说得何等风趣!诸如此类,都只诙谐谈笑,从不炫耀自己的医药知识,却又字字句句不背医理。这才是真正伟大的艺术家。

续书的作者不懂得这一点,每写一张方子,必一本正经地去抄医书,有何趣味。

作为出色的艺术形象,凤姐受到读者特殊的喜爱,读《红楼梦》的人,每当凤姐出场,往往精神为之一振,这是为什么?我想,凤姐总能说出极其机敏生动而有其鲜明个性特点的话来,也许是最重要的原因。“不似小家拘束态,笑时偏少默时多。”(明义《题红楼梦》诗)她敢大说大笑,调侃贾母,甚至拿贾母额头上的伤疤来开玩笑,毫无小家子媳妇不敢言笑的拘束态度,却又十分得体地能赢得贾母的欢心。这又是续书笔墨所望尘莫及的。

还有宝钗“机带双敲”地讥讽宝、黛,黛玉指桑骂槐地借丫头奚落宝玉,为卫护宝玉喝酒,嬉笑怒骂地弄得好多事的李嬷嬷下不了台,只好说:“真真这林姑娘,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

诸如上述种种有趣的语言,续书中有吗?我们不必苛求续作者能写出多少,你只要在四十回书中能找出一处,甚至一句半句称得上精彩机智、幽默风趣的话来,就算我看法片面,有问题,可你能找出来吗?五、缺乏创意,重提或模仿前事

续书作者为了要将自己的文字混充与前八十回出自一人之手,所以,除了不肯留下自己的名号外,还惟恐读者不信其为真品,便时时处处重提前八十回旧事,或模仿前面已有过的情节。其实,这样做并不聪明,只会更暴露自己的心虚、缺乏自信与创意。

令我感到奇怪的倒是在“新红学派”出现之前的一百二三十年时间内,居然能蒙骗过大多数人,包括王国维那样的国学大师。所以,尽管胡适以及后来的许多红学家都把续书的作者认定为其实只做了“截长补短”的整理工作的高鹗,这一点缺乏证据,不能成立,已逐渐被当今一些研究者所否定外,但胡适等对后四十回书乃后人续作,非雪芹原著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是有很大正面影响和历史功绩的。

续书有哪些地方是在重提或模仿前八十回情节的呢?

这太多了。你若带着这个问题去细细检点后四十回文字,那真可谓是触目皆是。这就好比一个从未到过北京而要冒充老北京的人,他说话既没有一点京腔京韵,行事也全无老北京的习惯,却在口头上老是挂着从《旅游指南》上看来的关于天安门、故宫、颐和园、王府井、长安大街等等的话头,这就能使人相信他真是世居于北京的人?除非听他说话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老北京该是怎么样的。

翻开续书第一回,即一百二十回本的第八十一回,这样的地方就不下四五处之多。如宝玉对黛玉说:

“我想人到了大的时候,为什么要出嫁?(按:类似的想头宝玉以前也表述过,且表述得更好)……还记得咱们初结‘海棠社’的时候,大家吟诗做东道,那时候何等热闹!……”

宝玉被贾母派了人来叫去,无缘无故地见了便问:

“你前年那一次大病的时候,后来亏了一个疯和尚和一个瘸道士治好了的,那会子病里,你觉得是怎么样?”

接着又叫来凤姐也没头没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