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嘲李景柱
1992年,河北通县张家湾农民李景柱献其自凿“曹公讳墓壬午”字样阶石一方,玄其说,京城内外轰动,新闻媒介纷纷披露。知李之为人者及上过当者,则起而揭其惯以诳语骗人之伎俩,因作小诗以嘲之。
绿学羡红楼,潮来献石头。
吹嘘多假话,穿凿少深谋。
友约仲春日,儿殇癸未秋。
西山文字在,焉得葬通州?
人谓李曾见胡适、俞平伯文章,故知雪芹名,死于“壬午除夕”(实际上是误解)。李则辩曰:我非红学家,只种田,是“绿学家”。其所述掘到石头情况,似纯属编造,如言某年某月大队平整土地,其实当时大队正整风学习,不出工;某某与他一道掘到石头、用车运回,其实所指之人还是念书的学生,不参加劳动;掘到的雪芹尸骨是裸葬的,其实是有棺木的(敦诚挽诗言其有棺木前的“铭旌”可证);给人的印象是雪芹因故岁末赶到张家湾来而暴卒的,其实是“数月前,伊子殇,因感伤成疾”,在西山“一病无医”的(见敦诚的挽诗及原注),如此等等。至于在此之前李所提供的曹石碑、曹家墓地、“被改为食堂”的曹家旧宅等等假情况,曾使一些热心人劳命丧财、大上其当。1992年9月前后的《北京日报》周末版上连续有刊出,后来贵州省的《红楼》杂志上也续有刊出。当初,我听说石头上凿有“壬午”二字,便断定其是伪造无疑。因为“壬午”的下一年癸未的仲春,友人敦敏尚以诗代简寄雪芹,约其来家饮酒赏春,同年的秋冬间,其爱子殇于痘症,雪芹才“感伤成疾”,在北京西山一病不起,死于再次年甲申春天的。这一切都有无可置疑的文字记载。故知其为穿凿附会“壬午”说而添此二字,反弄巧成拙,露出了有意作伪的马脚。
第十一章 后四十回没有曹雪芹一个字
认为《红楼梦》后四十回并非他人续作,而仍是曹雪芹原著,或者说其中有相当多的章回、文字都是雪芹写的,这样的人虽不算多,但是有,周绍良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但认为后四十回中多多少少还留有些雪芹的残稿或者至少有像回目、提纲之类文字的人,恐怕就要多得多了。记得我在大学教书时的同事,对戏曲颇有研究的徐朔方先生就曾这样说过。
后一种想法,最早说出来的还是裕瑞,他说自己在程、高刻书前,见过一部抄本,“八十回书后,惟有目录,未有书文”,且目录与刻本目录“迥然不同”。我已说过,这些话是为加强其论后四十回书非雪芹原作的说服力而编造的。非雪芹原作说是有见地的,但有目无文说就编得离谱了,不足凭信。
我还在以前的拙作中多次说过,在后四十回续书中,不论其文字优劣是非,都没有曹雪芹自己写的一个字,无论是回目或提纲都没有,现在仍坚信如此。因为这是可以举出许多理由来的。
一、后人看不到雪芹八十回后的书稿
曹雪芹本已写完此书,八十回后之所以成了残稿,也是因为在开始誊清阶段有五、六稿被借阅者弄丢了,无法继续抄出才致残的。而那部分未抄出的残稿一直保存在畸笏叟手中,他再也不肯拿出来示人,所以后来也未见有谁再读到过或者提起过畸笏所保存的八十回后的文字。
我根据畸笏所加的批语,查考其以往的经历、遭遇与雪芹的关系,认定他便是雪芹的生父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们能知道曹后来的事历?不能。
雍正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内务府奏折称奉旨准予包衣佐领人等“凡应追取之侵贪挪移款项,倘本人确实家产已尽,着查明宽免”,开列了一批人的名单,其中有曹的名字,说:
雍正六年六月内,江宁织造、员外郎曹等骚扰驿站案内,原任员外郎曹名下分赔银四百四十三两二钱,交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