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定国公府也是这样,她与谢玄奚隔着一座假山,在这边听着他说她麻烦;这次呢?他又会说什么?
她耐心地坐回绣球花树下的藤椅上,好整以暇地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
“谢大人难道不觉得好笑?琼阳郡主生来尊贵,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想来这是头一回在人前如此没脸。”
谢玄奚眉眼微敛,淡声答道:“琼阳郡主生来尊贵,又怎么会在意这等小事。况且,不管有没有人捧着她,她都是郡主,不是么?”
今日来伯府赴宴的宾客,多是二流世家出身,又或者如宋襟寒之流的新科进士,在朝中一无根基二无底蕴……这些人,连给崔宝音提鞋都不配,崔宝音又怎么会在乎他们想捧着谁?
这话确实说到了崔宝音心里,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不怎么说谢玄奚能做少傅呢?讲话这么好听,说是有宰辅之才也不为过!
那人又道:“……不过今日见了琼阳郡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我欲求娶郡主,谢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东西?
求娶谁?
有那么一瞬间,崔宝音真想扒开亭后的绣球花丛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大放厥词!可是一听到“谢大人”三个字,她就觉得似乎不用她着急了。
谢玄奚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安远伯世子,神情微冷。
若非他目光坚定,谢玄奚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这位安远伯世子,上月月尾才和人在花楼里互扯头花,这月月初又在赌坊里输了名下的三家铺子,听闻前日还想借了姐妹的嫁妆去讨醉笙楼的花魁欢心。
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居然敢说出“欲要求娶琼阳郡主”这种话,简直是耸人听闻。
若是被崔宝音知道,兴许会气得跳脚罢。
想到崔宝音,他面上寒意微消,偏过头,扯唇笑道:“不如何。”
崔宝音翘了翘唇。
果然。
谢玄奚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响起:“郡主固然艳色动人,姝丽无双,但世子恐怕不知,郡主之骄奢,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安远伯府如今这般……若是郡主入府,想来……”
安远伯府自十六年前,牵扯进镇北将军宿千山贪污军饷一案中后,便不复昔日荣光了。如今也只不过看着有几分光鲜,实则内里早已成了杂草败絮,这样的家底,如何能供得起定京城中最尊贵的那一枝倾国名花。
“还是谢大人有远见!”安远伯世子想了想自己听过的,一些有关琼阳郡主的传闻,顿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觉得就这么放弃,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补充道,“况且琼阳郡主一看便没什么容人雅量,往后若是与她成亲,我后院中几位美人怕是要性命不保!”
听到这里,崔宝音终于忍不住,一把拨开挡在身前的绣球花枝,脱下腕上的镯子便朝那劳什子的世子砸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想往后?想得倒挺长,你有命活这么长吗?”
“你……!”安远伯世子一手捂住被砸得乌青的眼眶,一手指着崔宝音,正要怒目反斥,却忽然被人擒住了手腕,“世子,逾越了。”
安远伯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手指着的人是谁,他顿时心慌地收回了手,却还要尤自强撑着道:“也罢!我不和妇人一般见识!”
谢玄奚头疼地看了他一眼:“世子方才不是还说院里有事,须得回去?”
“我何时……”安远伯世子下意识反问,话刚说出口,触及谢玄奚幽深的双眼,他回过神来,“是、是……我险些将这事忘了,多谢大人提醒!”
他说罢便挣脱了谢玄奚的手,急急忙忙往回跑去。
他一走,这里便只剩下崔宝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