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来钓螃蟹,却没说要钓多久不是?你喜欢钓便多钓会儿,我反正不钓了。”她收了竿,却也没走,仍旧坐回了椅子上。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身后来回走动的人多得有些不正常。她微微蹙眉,看了看一旁举着蕉叶为她遮阳的采棠,又看了看摇着团扇为她扇风的折萱:“怎么这么热闹?”
采棠这才低声将宾客们开了盘口设赌局的事与她说了。
这是小事,无伤大雅,崔宝音才不和他们计较。她计较的另有其事:“押谁的最多?”
“押贺小姐的最多,平阳郡主……其次。”采棠吞吞吐吐地回答她。
崔宝音轻哼一声,又问:“多少人押了我?”
采棠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
“两成宾客?”
“不……是两个人……”采棠声音更小了些。
原本只有一个,但她后来和折萱寄云几个人凑了些银两,这才能有两个人押她家郡主。
崔宝音闭了闭眼,气极反笑:“那另一个人是谁?”
采棠回想了一下,答道:“是新科探花,宋襟寒宋大人。”
崔宝音“噢”了一声,她对这人有些印象,但不深。
她转过头,看了看贺初窈,她还在专心致志地钓螃蟹,一双圆眼聚精会神地盯着鱼线,裴信姝呢?虽然好像也是看着鱼线和平静的小池水面,但两眼已经放空,都不知心神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决定起身去酌月园看看。
酌月园里,几位新科进士正与宋襟寒坐在一处,或饮茶论诗,或凭栏看花,也有人笑问宋襟寒,方才怎么会押琼阳郡主崔宝音。
他们这些人出身都不高,从不敢肖想琼阳郡主那样如灼灼明月一般的人物,是以虽是凑了开盘打赌的热闹,却也全将心思放在了赌局上,没人想着借这么一桩小事就能讨好琼阳郡主。
大抵安远伯府落魄,今日赴宴的宾客里,不少皆如他们这般出身,所以也都想到了一块儿去,到最后竟是全押了贺小姐与平阳郡主。
唯独宋襟寒不自量力。
“只是随手下注而已。”面对同窗带了探究意味的询问之语,宋襟寒面色不改,笑着答道。
他转过眼,便见穿着红裳的崔宝音从小池边走到了酌月园门口,她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从墙上垂下来的紫藤花。
三月的春光洒落紫藤花上,她立在花叶斑驳的阴影里,眉眼明丽而鲜亮,好像这时节新开的一枝红海棠,颜色秾艳到教人不敢直视。
随着她的出现,喧闹的庭院一霎时静了下来。
崔宝音四处看了看,而后寻了个角落坐下。
采棠轻声与她说着昨日查账的结果:“……那掌柜的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年资欺上瞒下,吃里扒外,铺子里每月几百两的流水,他自己便敢挪去十之六七,对底下的伙计亦是动辄克扣,昨日奴婢到了铺子里,头先问了好几人,俱是敢怒不敢言。”
崔宝音以手托腮,目光落在园子里的绣球花上,语气懒散:“吃了多少让他吐出来,再送去官府受罚就行,除他之外,底下人若有为虎作伥的,也一并发落;有被欺负打压的,便赏银抚慰。这些我都教过你,不必和我说了。”
“至于掌柜这个位置,也不必从外聘人,让晴娘试一试吧。”
采棠道了声“是”,又道:“她得了休书,一直想再来谢您。”
“不必了。”她摆了摆手,“让她将铺子的生意打理好,这便足够谢我了。”
她说罢,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第24章
“宋……襟寒?”崔宝音眯了眯眼,迟缓地想起来人的名字。
宋襟寒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