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被血溅到,他想,他似乎更不想从畜牲的嘴里听见崔宝音的名字。
“签吗?”他又问。
丛霁已经被谢玄奚这一刀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和他唱反调,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接过休书,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辱不辱他的问题,老老实实地签了字画了押,从栅栏里递给了谢玄奚,望着他眼下的血痕,他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签、签好了……”
谢玄奚重新接过休书,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有机会看见休书的内容。
上面三个人的字迹都大不相同,白柔晴字如其人,温婉娟秀,丛霁倒写得一手好字,只是大概吓得不轻,落笔断续,坏了风骨与格局。至于上头那几行字,也不难分辨是出自谁手。
飞扬跋扈,倒是正合她的性子。
但也奇怪,她心肠这样软,写出的字却是刀头燕尾,笔锋劲利。
他将休书重新卷起,拢进袖中,转身向外走去。
丛霁终于大松一口气,捂着胸口坐倒在地上,紧接着,他便听见外头狱卒的声音嘹亮响起:“谢大人您出来啦……谢大人您受伤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9章
谢玄奚朝问话的狱卒温和地笑了一下,露出被锋刃割破的手掌,解释道:“不妨事,只是方才……”他停了一停,“方才丛霁见了我,情绪有些激荡,情急之下,我不得已向他动了手,却将自己弄成这样……让你见笑了。”
他垂下眼,望着掌心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
丛霁被他刺了一刀,只有用他受伤的事,才能将这事盖过去。
“谢大人这是哪儿的话!”狱卒重重叹了口气,将这样温和有礼的谢大人逼得动了刀,可见那丛霁情绪激荡成了什么样!看见眼前人褶皱的衣领,他自责道,“早知那姓丛的这样癫狂,小人真该陪您一块儿去,在旁边守着您!”
谢玄奚淡淡笑道:“皮外伤罢了,不打紧。”
李少卿闻风而来,见他这样,连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不等谢玄奚开口,狱卒已经义愤填膺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说完,他便怒气冲冲道:“小的这就去将他提出来!”
提出来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谢玄奚连忙伸手拦住他,满面歉意地开口:“且慢……彼时情急,我没来得及留手,他也受了重伤,还是先请人为他诊治吧。”他又看向李少卿,“给诸位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李少卿叹了口气,也觉得十分对不住他:“谢大人快别这样说,您在这儿出了事,本就是我们照顾不周的缘故……”他低下头,见他伤了的右手掌中皮肉往外翻,更觉触目惊心,“下官带您去包扎一下吧?”
谢玄奚淡笑着婉拒了他的好意,仍是道:“皮外伤罢了。”
“那下官先送您回府吧,好歹请府上医士看看……伤了手毕竟不是小事,谢大人万不能疏忽了。东宫与陛下那儿,您也不必担心,晚些时候下官便托人进宫为您陈情告假。”李节风又道。
他出身陇西李家,虽然入朝多年,仍旧官职不显,但有些事,于他而言,也并不算难做。
谢玄奚闻言,自然十分感激:“如此便多谢李大人费心了。”
两人一路出了牢狱,行至衙门外,谢玄奚见着停在路边的马车,转回身道:“家中马车便在此处,李大人留步。”
李节风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谢大人多保重。”他说罢,回了衙门里。
衙门里一堆人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怎么样,那休书究竟是谁休谁?”
李节风叹了口气。他将谢玄奚带到牢狱里又说去四周巡查,实则是折回去与同僚们打赌那休书的事,有人觉得谢大人是口误,将和离书说成了休书;也有人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