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音对赏花作诗,投壶射覆都没兴趣,正想起身回府,却见着丛霁也凑到了作诗的行列里,似乎是想赢了彩头,好搏裴信姝欢心。
裴信姝也正在一众贵女的拥簇下,眼含笑意地望着丛霁。
崔宝音忽然轻笑出声。
她抬了抬下巴,对采棠道:“放出话去,就说本郡主瞧中了那把扇子。”
她说罢,便不再管后面发生的事,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饕餮油光水滑的皮毛。
贺初窈也陪在她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偷偷带出来的话本,看到一半,她忽然合拢了册子,抬起头来望着崔宝音问道:“方才饕餮怎么忽然跑到谢玄奚身边去啦?”
崔宝音隔着绢帕,从采棠捧着的锦袋里捏了一块肉干,往不远处扔去。
肉干还没落地,原本瘫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的饕餮已经动如雷霆,向其奔去。
贺初窈:“……”
贺初窈仰慕地看向她:“不愧是你,驯狗大师崔音音。”
“不过谢玄奚去哪儿了?”
崔宝音幸灾乐祸地笑道:“谁知道呢?兴许是回府换衣服去了。”
想起谢玄奚按捺着不耐与裴信姝告辞的样子,还有他暗红衣摆上鲜明生动的一片狗爪印,崔宝音心情大好:“不说他了,你娘今日怎么忽然想起将你带在身边?”
往日里这种场合,贺夫人一贯是放任她俩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贺初窈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还不是为了让我相看。”
她一口气数了好几个名字,“我娘一会儿说这个长得棱角分明,一会儿说那个浓眉大眼,总之在她看来,谁都合该做她的乘龙快婿。偏偏我一有开溜的架势溜她就捂着心口喊疼……你不知道,我坐在那儿都快急死了。”
好在最后她娘看不下去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拧着眉头放走了她。
崔宝音仔细听着她的话,贺家是春陵望族,在定京根基也深,但终究不比定京世族,显然贺家也知道这一点,给女儿挑的相看人选大差不差,都是世族出身。
只是……“那刘搏瞻脸方得跟块砖头似的,这是不是棱角太分明了些?还有那个蒋峪,不是我说,长了眉毛和眼睛就能叫浓眉大眼啊?”
贺初窈深以为然:“可能我娘也觉得她睁眼说瞎话说得太过,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我放走了。”
她说到这里,正好望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们面前的裴信姝,语气很微妙地顿住。
崔宝音似有所感般抬起眼。
见两人目光望向自己,裴信姝气定神闲地扯唇一笑:“崔宝音,听说你喜欢燕骥那把扇子?可惜有丛公子在,恐怕你今日得空手而归了。”
毕竟丛霁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与那些看似锦绣实则草包的世家公子半点不一样。
崔宝音抿了口茶:“是么?乾坤未定,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况且,裴信姝,认识我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吗?”
她这人,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
她说到这里,仰起头,冲裴信姝笑得格外乖甜,“你该庆幸本郡主虽然品行不端,行事放荡,但却对丛公子半分兴趣也无。”
她刻意将重音放在“品行不端,行事放荡”八个字上,果然,裴信姝几乎是立时变了脸色。
她张了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好和崔宝音说的,更何况贺初窈还在旁边,索性气哼哼地转头去寻那帮游园赏花的贵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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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奚辞别了裴信姝,便拖着一身的狗爪印回了府。
下人伺候他换下绯袍后,苍叙适时在一旁道:“公子,属下查到,除了学宫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