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勋章,他就用那种难得考了一次80分战战兢兢地?想将卷子拿给望子成?龙的家长看的孩子,揣测着她的神情说:“林琅意,我现在会做饭了呢,不是那种清蒸和水煮,我还会煎炒了。”
林琅意的视线下意识在他摊开的双手之间凝了一眼,烫伤后留下的一个个没有消退的不规则伤疤就像是布偶身上缝起来的一块块颜色迥异的布,因为没有适配到最合适的颜色,所以?那些偏红或者是偏褐色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是最糟糕的绣工。
她张了下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她在他身上看到过一些陈年旧伤,时?间太久了,所以?伤疤已经褪成?了浅白色的细长条纹,就像是一条呼吸时翕动鳞片的鱼,在光线下会折出淡淡的银白。
她记得他以?前对这些伤不屑一顾的态度,有些他会记得是哪一次运动竞技时?受的伤,有些是打架,还有一些他说他记不清了。
但无论如何,被滚油溅起的烫伤疤痕出现在他身上,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
两地?分居让他速成?了烹饪,而对她而言,像是把一个?联系方式拉黑删除,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所以?在下车第一眼看到他安静沉默的等待时?,她甚至没有捕捉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
“你回去吧。”她说。
“你不饿吗?”他固执地?问了第二遍。
林琅意确实蛮饿的,胃里空空荡荡,她想要挤出时?间回A市,所以?这几日压减了睡眠,在飞机上连机餐都没吃,一路从起飞睡到降落,就为了补觉。
但是。
她生?怕自己的胃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此刻叫一声,于是口是心非地?一手按在肚子上,一边摇头:“我不饿,你早点回A市去吧,葬礼的事,如果?我赶不上了,会自己跟原楚聿致歉。”
她说完就转身往自己车位走?去,没理会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
他没有追上来,林琅意在开车回家的时?候频频往自己的后视镜瞄,在看到身后真的没有别?的车辆一路尾随后有些失笑,觉得自己真是被他哭得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这又不是拍电影,程砚靳被公司绊着,他总要回去的。
回到家里,林琅意连行李都没收拾,直奔冰箱想看自己有啥吃的。
打开后,她沉默了几秒,关上,掏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这个?点,那还是来点烧烤炸串什么的吧。
她餐还没下单完毕,程砚靳的视频电话忽然跳出来,林琅意没收住狂点炭烤五花肉的手指,直接按了接通。
接通后的屏幕并没有亮起来,好半天,林琅意才发现镜头对准的是一片汪洋的大海,在惨淡的月色下深邃浓重到如墨一般。
她清晰地?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是炸开的沉闷烟花。
“程!”她将刚打开的气泡水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声音一下子拉起。
镜头一转,掠过的视角里扫过了好多捏扁的易拉罐,站着或者躺着,海风一吹,滴溜溜地?转着。
这分明?是在一块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