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只有发丝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周时凛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绕到另一侧。

他看着她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防备的猫。

他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动作缓慢，生怕惊扰到她。床垫微微下陷，他躺下时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她突然开口让他滚出去。

可她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侧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她。她的发丝散在枕头上，有几缕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是茉莉的味道。

他想起刚刚给她吹头发时，她的身体从紧绷到渐渐放松的过程。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她没躲，只是沉默地坐着，任由他动作。

她没拒绝。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再一次发烫。

他不敢靠太近，怕她醒来时发现他越界，又会竖起防备。所以他只是躺在自己这一侧，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像是划了一条无形的线。

可他还是忍不住，一点点、一点点地往她那边挪了挪。

近一点。

再近一点。

直到他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盯着她的背影，喉咙发紧。

她让他躺在这里了。

她没赶他走。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胸口涌上一股酸涩的满足感。

他不敢伸手碰她，怕惊醒她好不容易对他放松的那一点点信任。所以他只是安静地躺着，听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存在。

她就在他身边。

真实的、温热的，不再是梦里那个抓不住的影子。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够了。

这样就够了。

至少今晚，他可以这样陪着她入睡。

……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声忽然变了。

他睁开眼，发现她的肩膀微微动了动，像是要翻身。

他立刻屏住呼吸，生怕她醒来发现他靠得太近，会立刻冷下脸让他滚。

可她只是轻轻翻了个身，面朝他这边，依旧闭着眼睛。

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她面对着他了。

他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更轻，生怕惊扰到她。

可她却无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额头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

他的呼吸一滞。

她在睡梦里靠近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狂跳，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烧得他指尖发麻。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抬起手，悬在半空，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顶。

没醒。

她没醒，也没躲。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发丝，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她真的在这里。

真的……没推开他。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不敢再动，怕惊醒她，怕她睁开眼时，又会用那种冷淡的眼神看他。

所以他只是这样，静静地、贪恋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然后，他听见她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周时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