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是这两份期盼,无一例外,全都落了空。

铁珊瑚只受了那金独异一掌,这是她活命的关键,这双毒掌十分凶狠,力道也雄劲,但终究不如红花鬼母那般浑厚,且未伤在要害,是以最令人忌惮地主要还是掌心上的剧毒,我不知道是哪儿来得解法,却只见第一碗药灌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练儿还正在给她推宫活血,铁珊瑚原本紧闭的眼皮动了两动,睫毛倏地快速抖了几下,接着便睁开眼。

她睁开眼这一刻,俨然就是屋中气氛最凝重的一刻,包括练儿在内,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惴惴不安如履薄冰,个个绷紧了弦,生怕创痛之下,这人会生出什么太过激地反应。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开始时,铁珊瑚转动着眼珠,挨个将我们扫视了一遍,眸子中带着大梦初醒般地迷蒙,在看了看离她最近的练儿之后,将目光投到了安睡于自己臂弯里的那个人身上。

只看模样,穆九娘确实就如同安然入睡了似的,只是时间已悄然过去,借来的温度,终究是不能长久保持的,所以,我毫不怀疑这般搂着挚爱的铁珊瑚,心里已经得到了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答案。

可她却没有哭,也没有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怀里那渐渐冷去的存在搂得更紧了些,微微皱起眉头,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叹出来,仿佛只是有些不满,有些怅然……

这种反应太平静,平静是异样的不正常,看了她有些失焦的眼神,心中深忧,就踏前一步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声:“……珊瑚?”

倒还算好,至少知道这声呼唤是在叫她,那视线就转了过来,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表情,也不开口说话……自己这一声试探没能打破她的沉默,却为屋中压抑到极限的凝重开了一道裂缝,“珊瑚,珊瑚你别这样。”随之开口的是练儿,她本就最受不了这种沉闷氛围,如今也轻轻推了推铁珊瑚,道:“九娘去了,你必然难受,难受哭便是了,如今你这个样子,我们看得很担心,九娘若是有知,也是会担心的。”

她早已不是年幼时那个不懂人间世情的孩子,这一番劝告,说得像模像样,眼中露出的哀哀之色也绝不是作假,铁珊瑚同样转头看了看她,目光对上时,失焦的眼神似稍稍有点缓和下来,却还是直直愣愣地,瞧不出任何一点情绪。

这样的表现只是令旁人觉得惶恐,脑中跳出了个可怕的设想,当时焦急,就再顾不得什么小心翼翼别去刺激她,刺激出了什么也比此刻要好,穆九娘那一番临别嘱托仍是声声在耳,若活下来的这个今后都是这样一副模样……“珊瑚!”倏地按住她手,大喝了一声,恨不得将魂给喊回来:“铁珊瑚,你给我醒过神来,好好看着我,说话!现在是怎样一种局面,你真的清楚么?回答!”

屋中安静了太久,连讲话都习惯了轻轻耳语,于是这一声便尤显得突兀,铁珊瑚似微震一下,闭了眼,面色终于出现了一种类似疲惫与不耐烦混合的神情,却并未爆发,只是摇了摇头,总算开口道:“嘘”她没再睁眼,仿佛累极,连声音也是呆板无澜的:“别慌,我没疯,也没傻,别瞎嚷嚷,我只是想要清静一会儿,求你们行行好,让我清静一会儿……”

听这番话,虽无起伏,但总算还是条理清晰,和练儿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之前的焦急略缓下了些,如今铁珊瑚身心皆遭莫大重创,只要基本的神智未失,其余怎样都可以,怎样都合理,剧痛之下,旁人的宽慰再真挚亦是无用,最后能靠的,多半还是自己。

救她脱险,她却仍在险关,心之垂危,药石难医,自从今日开始,不知何时才能脱险。

并未每个人都是只要活着就活在现实的人,也许铁珊瑚永远脱不了这个险。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心中伤感不已,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