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起嘴,向她点点头表示懂了,又再将目光投到了床榻上去,当年我被红花鬼母所伤,曾被师父这么救治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练儿用此种法子救人,内家真气都是苦修得来,不到不得已她是绝舍不得拿出来耗损地,可看一看铁珊瑚那张煞白脸色就知道,再不用这个法子,恐怕也无法可想了。
这般捏一把汗看她救人,默立了一会儿,却蓦然想起不对,瞧了瞧左右,低声问身边的绿儿道:“对了,怎么不见穆九娘穆头领?她人呢?在……在另一处么?”
此时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这才有最后那一问,却见在场所立三人却都露出了异样神色,这间药庐本就不大,再小的声音,旁人也是听得见的,那绿儿露出为难神色,旁边高个儿的女兵阿青就过来抱拳,小声道:“不是……穆头领她,她就在这里……”
这么说时,她目光很快瞥了床上的铁珊瑚一眼,又瞥了瞥别处,顺她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这间不大的小屋中,却隔了一道宽屏风,显得很有些突兀。
那阿青看着屏风,又一次偷眼打量了铁珊瑚,先向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默然做了个请的动作,此时自己心中已有了些数目,抿唇点点头,随她一起走过去,在将将要转到屏风里侧时,就听这寨兵在旁耳语了一句:“竹姑娘,您心中……得有些准备啊……”
随着她这句话,一个拐弯,目光已然瞥见了屏风另一侧的光景。
其实那头也没什么令人不忍侧目的画面,甚至可以说是简单到一目了然,最醒目地正当中有两根长凳,长凳之间搭着一扇厚实门板,而其上覆盖着一层白布。
不消说,白布之下,门板之上,躺着一个人。
“棺木……已着人去打造了……”旁人以极低的声音在耳边道:“此时只敢放在这儿遮挡着,不敢抬出去,只怕给铁头领瞧见了,身子吃不住……”
动了动喉头,想要回答她知道了,却张不开嘴,只得点点头,事实已摆在眼前,却还是有些恍惚,感觉不太真切,于是迈步过去,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就揭开了布匹一角。
露出的面容是预料之中的熟悉,应该是被简单地清洁过,不见了雪水和血迹,穆九娘的神情很平和,看起来甚至似比此刻外面生死一线地铁珊瑚要好些,她躺在那里,除了散乱的头发和失了红润的唇色,瞧着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黑甜乡。
只有触上那肌肤,才会有冰冷的温度告诉你,这将是一场永不再醒来的黑甜乡。
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有些无措,此刻不知该做什么才好,若论悲伤,坦白说,内心似并不觉得悲伤,这就是死亡,就是这么简单,此世已见了一次又一次,并没有什么可震惊的,何况在来的路上,已然过做了心理准备。
只是发怔,立在那里不动,感受着那种冰冷,一点点传递过来,于是自己的肢体似乎也变得与之一个温度。
脑中突然清晰地认识到,这是死亡的温度。
蓦地后退了一步,心跳咚咚加速,奇怪的加速,因有一股类似恐惧的情绪油然而生,这并不是在恐惧躺在这里的穆九娘,那只是朋友的身体,一具失了灵魂的身体而已,所以这恐惧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却隐约记得,上一次升起类似这般的情绪还是在深夜的西域古城,那里有许多房屋街巷,却俱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困扰于这古怪的情绪中,一时几乎有些难以自拔,就在此时,屏风外的一些动静却恰好帮上了忙。“拿药来!”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只是低低一声,心中却是倏地一松,仿佛一缕清风拂过满是浊气的空间,将之一扫而空,小心重新拉过白布来覆上,几步迈出去,一心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形。
外面床榻上,练儿已经睁开了眼,却忙得顾不上看一眼这边,她正半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