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破天荒头一次。”眼珠一转,又好奇问道:“怎么?看阵势难道这病大有来头?那倒不枉我得上一次,究竟是个什么?”

谁家病人得知自己个儿病重是这样一副态度的?实在是令人气到啼笑皆非,骂都骂不起来,之前还在犹豫该不该原原本本地将病症和后果告之她听,毕竟听起来挺严重的,如今看来,若不说到严重点,还只怕她根本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呢……当下就不再犹豫,如实将情况一一相告。

“练儿啊……”讲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宽慰她道:“这病虽十分凶险,但轻重各有不一,寨中医者说了,你这状况目前看来还不算最糟,应属药石可愈,她有祖传方子,再不行,七十里外广元镇上的几个老大夫也能先礼后兵请来一用,关键是需要你听从嘱咐安心调养,切莫嫌种种琐碎事难捱,发脾气不肯配合,好么?”

“是了是了,我又不傻,既知道性命攸关,又怎么会自己给自己捣乱呢?”我这边担忧,练儿却是面不改色,笑着回答道,还伸出手来轻拍了拍我的肩,真不知道是谁在宽慰谁。

说话之间,一直留神注意着她的表现,就怕中午的抽搐再来一次,对这病自己虽有认识,但所知甚浅,只不过是当年常常在野外活动,难免磕着碰着,所以这一类的损伤相较常人更上心,却毕竟不是学医的,更不知此世民间如何治疗,连抽搐发生得越多越频繁就越是不妙,也是刚刚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之前练儿倒下一次,如今醒后倒是始终神色如常谈笑自若,如常,悬着的心多少就放了些下来,遂端起一旁的粥揭开盖子试了试,还是温的,就要她喝下,这几天练儿本就吃得少,今日这么一闹更是晚饭也错过了,病中之人尤需看重身体,前几天吃得少也就算了,这一碗却容不得她再赖过去。

练儿是爽直性子,说了几句见推脱不掉,也知道是为了她好,就不再多话,接过去老老实实喝起来,粥是我趁她睡着时抽空特意煲好了待着的,放了碎菜肉末一起熬成,按她口味做成清淡不失鲜美,照理她是应该很喜欢的,可依然小口小口吃得无精打采,和前几日一样。

原先对此不明就里,现在却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急,慢慢吃也无妨。”浅笑了笑,不去催促,只是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大夫说了,得了这金创风,最早就会先觉得乏力,身上扯得疼,张口困难嚼不动东西,之前你胃口不振,我还很伤了一阵脑筋,谁想……你要是早点说,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麻烦。”

练儿皱皱鼻子,居然也不争辩,待到咽下最后一点食物,才道:“好了,知道了,我没生过病嘛,下次一定早告诉你就是了。”

“哪儿还准有下次?”这次终于可以乘势严厉一点了,接过碗放好,我正色对她道:“练儿,你身体好武功高,平时不怎么受伤,受了伤恢复力也远胜常人,这些都对,却不可因此托大,再小的伤也不能小觑,一定要让我知道,实在……实在不行,也要自己处理好,答应我,如这等事不可再有下次,好么?”

借题发挥,也是担心太切,见她发病一瞬,真是惊去了半条命,不说教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心脏,见我板脸数落,练儿竟也不恼,笑嘻嘻听完,道:“就你训人,这次是我倒霉撞上了,下次自然会小心,我自小读书没你勤,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听到她如此保证,心中舒坦了一点,却见练儿说完这句,斜眼瞥了瞥床边的梨木小柜,打趣道:“除了饭食,怎么还放这么些伤药匕首,之前我睁眼就见你在烤它,莫不是气到想给我一刀不成?”

这一句虽然是玩笑话,却适时提醒了自己,我喔了一声,将伤药家什一字排开,再拈起那把小匕首,道:“来,把左手袖口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