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一本书坐在阳台上翻看,耗到中午最暖和的时候,阳光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街道每一处都是金光灿灿。
保姆在厨房忙着做午餐,我琢磨了下没有打扰她,合上书塞进柜子里,换了身衣服打车去商业街。
我想我终于可以活出我最羡慕的样子。
不用继续颠沛流离,强颜卖笑。努力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幻想着嫁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洗掉自己肮脏的印记,从头活出清纯的模样。
曾有过惊心动魄起伏跌宕的岁月,在最脆弱而曼妙的年纪得到遮风避雨的港口。他不浪漫也不十分温柔,有过血腥而残暴的过往,他会对我笑,会拥抱我。每天清晨打开窗,会有一室阳光,清新空气,和他缠绵的亲吻。
以前怎么敢做这样的春秋大梦,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资格享受这样的生活,外围圈子里那么多姑娘,我不是最出众的,更没有所谓的好运气,我默默积攒下自己所有的苦难,换回偶遇他的人生。
司机将车停在商业街的入口,我下去正好迎面是一个花店,花店规模很小,但装潢非常精致,门口有几对挑选玫瑰的情侣,我站在最后排盯着一束插在花瓶内的勿忘我愣神,老板娘看见招呼我过去选,我指了指那束让她给我包起来。
她问我是否还需要别的,勿忘我搭配多头百合和满天星最漂亮,我摇头说不要,只一束勿忘我。
这个世界太凉薄,也太仓促,有几个人能记得自己一天走过的路见过的面孔,熟悉的人都相忘于江湖,何况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勿忘我是多么美好的夙愿,又多么可笑。
我接过老板娘递来的花束,那样浓郁而热烈的紫色。
乔倩生前最喜欢紫色,圈子里姐妹儿说她风骚,内衣内裤都是紫色蕾丝,恨不得随时发情,看到一个有钱的就冲上去扒了自己勾他的魂儿。
我也讨厌她。
她为了钱,为了过得好,不择手段到让人作呕。
很多姑娘都想扳倒他她,想看她落魄的样子,这圈子是这世上最容易滋生妒忌与阴谋的地方,谁让她风光,谁让她炫耀。
然而她所有的不堪与肮脏,都融于这惆怅的悲愤的不公的天地间,她的尸骨在哪里,她的魂魄在何处,她二十八岁的生命戛然而止,再也不会延续。
宋铮舟告诉我秦彪宅子的地窖里抬出过一具女人的尸首,尸首被抛到荒郊野地,烧毁了一片高高的野草,骨灰随着一场大雨和泥土混合,早已分不清楚。
秦彪一案死了太多人,他操纵南省黑帮几十年,太多无辜的人成为了无头尸,能归案的都归了,归不了的也就算了。
年常日久,谁还记得这世上曾经来过谁。
我央求宋铮舟为乔倩立一座衣冠冢,我和她关系不好,但毕竟一个圈子混过,她是个悲惨的女人,她所有的猖狂与恶毒都是为了过点好日子。死也死了,该还的也还了,她没害过多少人,她这辈子太不值得。
宋铮舟选了一块墓碑在南郊陵园,那里一年四季都是花海,也许几年十几年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件浩浩荡荡的大案中出现过一个叫乔倩的女人,但我想她会轮回成一朵勿忘我,她曾拼了命想要被人记住,她一定会如愿以偿。
我转身离开花店,站在南街尽头的护城河岸上,一对情侣把玫瑰拆成一朵朵,放在自制的灯笼上,一直漫到河里,蜡烛被阳光照成了透明,看不清是亮着还是熄灭了,女人双手合十许愿,男人在旁边眼睛不眨盯着慢慢飘远的灯笼,大声喊没有翻没有翻!女人笑靥如花跳进男人怀里,无比感动说,“我们会长相厮守!”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花束,用最大力气抛向远处,勿忘我在飞出的霎那散开,一枝枝坠落在水面,随着浅浅流动的波纹淌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