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角斗本身就是一场泥石流,眨眼吞没多少人,没有被掩盖的不仅活了下来,还少了许多竞争对手,所以每一个确定自己不会被殃及搞死的人都盼着来一场泥石流,越大越好,越大越意味着死亡的人多,自己脱颖而出的机会越多。”
沈烛尘指缝夹着半截烟蒂,透过徐徐袅袅冒起的白雾,凝视自己的指甲,“任何事都是相互的,仕途对别人是泥石流,对自己是一片被繁花绿草覆盖住的土壤,其中有沼泽,也有真正可以落脚的地方,但在落脚的瞬间,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误跳入沼泽,从而淹没自己。这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商场,黑道,严老板,你现在一只脚已经悬了。”
严汝筠脸上绽开非常浓烈有趣的笑容,“是吗?我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沈厅长如此先见之明。”他伸手指了指沈烛尘,“还说钦佩我,这是折煞我吗?你的远虑比我有过之无不及。”
他托着水杯在手心转了转,“不管如何,多谢沈厅长提醒,沼泽也分深浅,不一定连头都埋住,也许只是脏了脚呢,因为畏惧被埋没就不敢冒险赌注,这不是男人的行径。”
沈烛尘眼中闪过一片阴森,“所以严老板不顾道德廉耻,礼义王法,走上了这条疯狂敛财培植势力的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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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汝筠带一丝仓促伸出手指压在自己唇上,“沈厅长,我再重申一次,话不能乱讲,这顶帽子更不能乱扣。我为人坦荡,生意场所为也极其小心,我不愿涉入任何一滩浑水,我也是官场出身,这其中利害我能不知道吗?”
沈烛尘脸上是讳莫如深的冷笑,“可严老板真的知道吗?姜政委,机场被抓捕的邹处长和林科长,他们的供词中都涉及了崇尔与维多利亚,而且是极其重要的往来。崇尔利用美色和金钱为自己在商场开路,通过不正当的操作交易,击败共同竞争的同僚,接连多次拿下最肥沃的项目工程牟取暴利,这几位给崇尔做保护伞,一拨又一拨的领取巨额好处,包括维多利亚旗下的四大头牌,其中有三个都是严老板用来掌控荼毒仕途人士的利器。”
严汝筠平静的脸孔微微漾起一丝皲裂,但极其快速便消失,他按住杯口的手指不着痕迹动了动,笑着说这又怎样,自古无奸不商,为自己争取利益有错吗,沈厅长如此慷慨正义,难道就不领取自己的工资。
“争取利益没有错,但不能损人利己,严老板承包的码头生意,去年一起沉船事故死伤数十人,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无辜民众死于一句无奸不商下。这样的钱财也是严老板问心无愧争取的吗?行贿,诱导仕途人士滥用职权,你也曾经为官,你非常清楚这只黑手意味着什么,遭殃的是谁。难道你的明知故犯也没有错吗?如果严老板名下财产是正经得来,绝不会成为我的调查目标。”
他说完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牛皮纸袋,将封口朝下重重抖了抖,扑簌簌的雪片从半空坠落,迷了眼睛。
“严老板,你和仕途人士勾结党羽,几乎垄断整个东莞,维多利亚内部流传一种叫销魂丸的东西,用来控制旗下的公关,她们想要保命,根本不敢脱离这个魔窟,我们暗中调查了上百名维多利亚有偿陪侍小姐,得到了同样的证词,严老板,的确,这些不足以让你伏法,但是迷雾已经被我拨开,逐渐散去,真相大白的一天还会远吗?”
严汝筠眯着眼注视那些摊开在地上的照片和资料,他这才发现自己这几年变了许多,从一名光荣的刑侦局长,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一个只手遮天的黑霸。
他用生命围剿秦彪,可他也变成了第二个秦彪,甚至比他更可怕。
严汝筠只有三十六岁,得到了常人几辈子得不到的东西,经历了常人几辈子经历不了的路。
他非常满足,自负,猖狂的活着。
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