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了一眼在厨房泡茶时不时探头看向客厅的保姆,她满脸狐疑和惊愕,已经猜出我与薛荣耀是旧识,而且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旧识。
我让他坐下,他想要挨着我旁边,我等他屁股压在垫子上立刻起来避到了他对面,他脸色一滞,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上次绸缎庄门口你说并不讨厌我。”
我盯着那么多一堆几乎把茶几都占满了的礼品,“不讨厌,可也得知分寸。”
薛荣耀推开两只盒子,将我们中间的位置空出,他可以清楚看到我,我也能清楚看见他。
“这么多年,你听外面那些官宦商贾哪个没有三妻四妾,家里的夫人,外面的姨太,烟花之地还养着几个相好的,我从来没有,这能说我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吗。可是遇到你,我就很难克制自己,你就像一杯酒,我能管住自己嘴馋,唯独放不下你,我所有的清醒和理智,都在闻到你时就成了酩酊大醉。”
他说得我有些不自在,我捋了捋头发遮掩脸颊的绯红,“薛先生看徐志摩的书吧,薛止文一定是继承了你,才会一个人跑到广场画白鸽和太阳,看你们薛家男人做的事,真是把浪漫刻在了脑门上。”
“你在广场见过止文吗。”
我笑着说何止广场那一次,若没有那一次,他也不会认识我可怜我,在这一次推开我于危险之中。
我捏了一颗梅子,用牙齿把皮咬掉,吃里面酸得倒牙的果肉,“你能教出薛止文这样的儿子,是薛家的好门风,可惜你一儿一女,你最喜欢的不值得你栽培,你不喜欢嫌他没出息的,才是品格贵重。经商为官都要有品节,一旦失了品节只能走下坡路,荣耀集团也有几十年的光景了,我仿佛看到它被你女儿毁得倒塌那一天。愚蠢,歹毒,可悲。她的乌黑,薛止文的洁白,你可真会生,生了一对黑白子。”
薛荣耀脸色没有刚进门时那样温和,他问我真的确定是他女儿吗,我意味深长说,“知女莫若父,我怎么能确定,我又没把人狠狠按住,可如果你真的想确定,那就将薛宅所有四十岁以上的女佣人抓到北郊,亲自和楚楚对证,万一指认出来,可不是我无情。”
薛荣耀抿唇沉默了片刻,“汝筠为朝瑰留了面子,为薛家留了面子,如果这次你和孩子真的出了意外,他不会留情,我也不会纵容朝瑰,她是我的女儿,但我更亏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