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说完没有久留,她从房间内退出去,将门轻轻关合住,我呆愣看着米白色的门扉,底下一条浅浅窄窄的缝隙,渗出走廊微弱的灯光,天下所有角落,每到夜晚都会燃起灯火,也许是白光,橘光甚至粉光,也许仅仅是一盏油灯和烛火,但这是迎接夜晚的唯一方式,可以排遣寂寞,可以照明,可以用来抵御黑暗处的不安,除此之外夜晚的强大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抵抗。
如果惧怕死路,当初就不要迈出一步,既然迈出了,什么代价也要走下去,即使磕得头破血流还是粉身碎骨,得不到我想要的,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严汝筠到达南郊处理事故的第二天早晨,南郊工人集体罢工,拉起横幅要求不良商人补偿致歉,还对记者大肆宣扬项目的黑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分不清,但效果显著,很快便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先不论这些工人罢工造成的损失,建筑工地这样的丑闻曝出,对崇尔和政府都是一层巨大蒙羞,南郊工程万众瞩目,它有多备受期待就有多么烫手,果然不出所料,刚动工半个月就被人暗中推波助澜,只是受伤几个工人,闹得比煤矿灾难还凶,很明显是有幕后黑手在操纵,试图让风波发酵更快,剑指风头无两的崇尔。
所幸南郊是崇尔承包,由政府保驾护航,任何事故两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政府为了自身名誉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在这场口舌之争即将到达顶峰时被上面出面一力压制,瞬间又闷了回去。
我第二天中午出门去东街逛绸缎庄,路上看到了这则新闻,立刻给宋铮舟打了个电话,他那边似乎在工地,声音非常嘈杂,他拿着手机避到一处略微僻静的地方,我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他说筠哥虽然不在官场,但曾经的人脉还在,他已经委托上面出头,有官场的人来涉足当然事半功倍,已经逐渐平息,工地这两天会立刻开工。
我嗯了声要结束这通电话,他立刻叫住我问是否方便,筠哥在一旁休息,有意和任小姐说说话。
我毫不迟疑果断说没空,不等他再谈什么将电话直接挂断。
薛朝瑰不足以让我葬送自己的前程,所以我不是赌气,我是很清楚严汝筠已经被我钓得太痒,他一方面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冷淡,另一方面在薛朝瑰的黏糊下他更会感兴趣我的冷若冰霜,一点点驾驭男人的兴趣,是一件很有利的事。
崇尔的强大地位,一则事故根本无法动摇,顶多晃悠几下,立刻就会找到途径来平稳,薛朝瑰那样爱慕严汝筠,她一定会不停追问甚至去找他,自以为柔情似水的陪伴关怀能让他十分喜欢,但男人并非如此,他遇到了真正的坎坷,这一招很奏效,但倘若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根本沾湿不了自己的毛毛雨,他会厌烦身边人的小题大做,仿佛认为他没有能力平息,把他看得非常懦弱和无措,女人的温柔是俘虏男人的利器,可不该温柔的地方只会让男人觉得窒息。
车驶入绸缎庄外的巷子口,在一处树荫下停泊。
司机到后备箱检查不断发出响动是哪里的故障,我先进入绸缎庄门面挑选丝绸,这里的老板是江浙人,说话非常纤细好听,可惜他是个男的,听久了反而觉得骨头很麻。
江浙是丝绸之路最重要的一个必经之地,所以江浙人开绸缎庄显得非常正宗,尽管顾客少,但进来的女眷大多会选上一匹,对面正好就是做衣衫的店面,出了这家进那家,约定一个时间来取。
我进店停在一处素色的柜台前,盯着摆在最上面的粉蓝色绸缎看,老板发现我立刻过来招待,他打量我之后为我介绍一款大红色的丝绸,他说小姐皮肤白皙,又很纤瘦,穿这样的红色一定明艳动人。
我笑着说先生恐怕不喜欢太艳丽的色彩。
他很惊讶,“夫人这么年轻已经成婚了。”
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