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没有回应我的话,他垂眸端坐在我对面,似乎在等待什么,我想了下亲自站起来把茶杯递到他手边,“刘厅背后少不了提携与说和,不然上面也不会这样果断干脆就交给他,归根究底您这位老恩师没少出力,等汝筠回来我一定向他转告,改日亲自到您府上拜访。”
刘志听我这样上道,他也很高兴,接过去水杯连声说怎么好意思居功,分明是小严自己的本事,上面还是非常公私分明,没有因为他曾经的成绩而对他开绿灯。
“正因为这样,刘厅才功不可没,您的从中运作,为他带来了契机,这样的人情势必要偿还才能安心。”
他哈哈大笑,“我终于看透,他这个人像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心肠很冷很硬,为什么会忽然选择了你,又这样爱惜,如此聪明懂事的女人,这个世道很难得。”
我和他寒暄客套了一阵,他左等右等不见严汝筠回来,知道今天碰面没戏,他旁敲侧击嘱咐我一定要将他来过的事转达,说白了不要湮没他的功劳。
其实他哪有什么功劳,他没有从中作梗就不错,他接连来了七八次,没有一次不碰钉子,他这种身份习惯了对别人呼来喝去,吃闭门羹的滋味怎能不怀恨在心,可我也只能那么说,即使严汝筠在他除了昧着良心给他戴高帽,也不能太戳破,毕竟地皮到手工程进展国土部门还要时刻追踪跟进,得罪了刘志他使几个绊子足够大家喝一壶,工程开始每耽搁一天就是庞大损失谁也耗不起,管他死耗子活耗子,面上给他点甜头皆大欢喜。
我将刘志送上车和他道别,他今天目的达成心满意足,整个人都如沐春风,我目送车驶出小区,脸上温柔的笑意立刻垮塌下来,我刚要给严汝筠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忽然角落处的灌木丛后出来一个男人,吓了我一跳,他身后缓缓跟着一辆黑车,车开得极慢,是故意在等他。
男人就是和我玩儿攻心计的薛小姐司机,我立刻明白他出现的意图,冷冷甩下一句门口等着,进客厅耗了一个小时才再次出来,我换了身衣服,男人不急不恼,耐心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准备,我指了指车,“需要你闭嘴。”
他笑着点头,将车门拉开服侍我坐进去,车上还有一名保镖坐在副驾驶,以往我都很畏惧这种人,他们长相阴煞体型也魁梧,站在那里不用动手就能唬住人,但跟了秦彪之后什么没见过,我才明白这些看上去可怕的男人都是狗腿子,生下来买苦力,而那些看上去斯斯文文冷漠阴沉的男人,手段和城府才是利器,真正不能触犯的狠角色。
车沿着一条柏油大道驶向茂盛的林园,薛宅就坐落在几棵古榕包围的中央位置,一片静谧的湖泊后。
这里临界东莞边郊,四面八方很偏僻,是许多政要名流最喜欢的地段,毕竟他们的钱财大多来历微妙,只有远离瞩目才能高枕无忧。
而商人居住在这里就值得深思了,他们的钱来路正不正无所谓,顶多税务方面模糊不清,老实补缴惹不出大祸,除非他们别有图谋,想要近水楼台,才会千方百计和仕途做邻居。
司机将车停泊在湖泊旁的躺椅处,我下去看到椅子上放了一个老式收音机,里面正有人说评书,在南方评书很少见,这是北方的一种曲艺,我站在那里饶有兴味听了一会儿,直到司机提醒我该进去了,我才迈开步子跟上他。
客厅的茶几上摆好了茶点蜜饯,保姆正跪在地上往沙发铺软垫,她看到司机带我进来立刻朝我打招呼,“任小姐,先生马上下楼,您坐下稍等。”
我站在玄关,保姆为我脱下外套,又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趴在地上要给我穿,我不习惯她这么伺候,让她去忙不用管我。
司机安顿好我,将接我前顺道买的食物和用品放入厨房,他出来后笑着说,“之前得罪任小姐,请您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