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二舅哭得吃了降压药才没厥过去。二舅母首次破例,塞了好大的红包,说给我妈修坟的钱她出了。

来的几户邻居里有两户接济过我们家。他们两家都生的独女,就是早前说过,常带我去她们家蹭饭的那两个姐姐。两个姐姐一个大我两岁,叫陆美怡,已在当地出嫁,她丈夫儿子这回也都来了。还有一个就是长得像小飞棍,中考送我去考场的。大我半岁,念书的时候高我一级,她名字取了父母双方姓氏,叫郝鲍,在城里打工没回来,这两年很难联系上。

母亲的后事又都是我单独打理。

姥姥年纪大了,住大舅家,前年就开始以轮椅代步。而且有轻微的老年痴呆。到灵前坐了半场才记起过世的是自己女儿。眼泪也是乏力地一小滴一小滴往外挤,挤进眼睛下的皱纹里再也没出来。

大舅大舅妈同时要照顾好几位老人,不方便。二舅有空闲,但我怕他情绪激动,废了许多口舌谢绝了他。

又不难,我一个人够。

够是够,累也是真累。

等办完丧事,安了葬,又过了一天,我才想起这趟回家除了我妈后事,还有样重要的事。

我妈是05年用上手机的,那台手机听我妈说还是二舅抽中奖送给她的,对照年段,短信应该都在第一台手机里。

由于物质上贫乏,我妈生活习惯相当节俭,用东西都十分小心,因而每样都能用很久。用过的只要没坏,也都会完好的保存起来。

那台手机连充电线都还保留着。手机本身也保养得很悉心,除了要充着电才能翻阅,没其他故障。

我爸和我妈分隔了那么多年,感情竟不止是藕断丝连,而是深浓如初。手机里对话逐条翻完,已过半夜。我爸有什么苦恼都会跟我妈诉说,身旁兄弟发生什么糗事也会向我妈抖露。每段话起首都会加我妈小名“珍珍”。

我妈则从不向他说起家里的难处,只会告诉他孩子增了多少重,长了多少高。她还告诉他,他们孩子有双灵动漂亮的眼睛。

看到这句,我还关掉屏幕照了照。

结合短信来看,当年的车祸事件同我爸向我描述的差大不离,但我注意到在车祸前夕有段小插曲,他遗漏了没谈起。

相关短信的言辞十分含糊,谁、发生了什么,云里雾里,看不穿。

“珍珍,我犯了个错,我害人了。”

“你夸我救我老大的妹妹是英雄救美,可我今天也害了个女孩子。”

“我糊涂了,我该下地狱。可我没办法,我拿那笔钱的事秦知道了,他说要报案送我进去……”

秦。李沫本来姓秦,这个秦指的是李沫的父亲。

之后我妈反复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没有回音。

再之后,便是他交代车祸以及身后事了。

关掉手机,又把我妈嘱咐的信找出来。她也没说不让我看,我就拆开看了。

信应该是很多年就写好的,纸张的触感,和上面的水笔笔墨都不像新的。因此这封信与其说是写给我爸,不如说是在写自己的心意。我爸在短信中始终不愿透露自己的住所,这封信没有寄往的方向。

从信中能够看出,我妈对我爸隐瞒的那个错误十分介怀,她希望今后无论泉上还是泉下相见,我爸都能坦坦荡荡。因为,她在信中写道,她的孩子让她从一个莽撞自我,青涩柔弱的女孩变成一个强大的女人。她希望我爸可以做一个不让孩子失望的父亲。

看完信,我特意拿从我爸手中带回的信做比对。结果是像又不像。但几封信里叙述的语气和思维确实有我妈的味道。

睡下后,我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与“女孩事件”能对应上的信息。我把脑袋像麻袋那样打开来抖,抖出来的东西有:墓碑上刻字师傅的电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