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完了。完了完了。
我相册里有些照片……就,都成年人了,谁还没几张艺术照呢。怪不得裘路衫看我的眼神哪里怪怪的。
一百只土拨鼠在虚空中发出社死的尖叫。
啊!啊!啊!
我脸色大变,程策看了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累了。”
这倒是真话。这几月的岛上生活虽然作息规律,有吃有喝,可我累得就像没阂过眼。都说脑越转越灵活,我怎么感觉脑子里的螺丝钉都快飞出来了。我的身体构造就不适合脑力活动,就适合嘿嘿地挥拳。
程策把我的头按到他肩上,说睡吧。又嘘黄伯,命令他安静。我在程策的肩颈上倒头就睡。
许多个夜晚都是这样过来的。程策的肩胸练得硬邦邦的,远不如枕头松软绵柔,但就好像第一次离乡坐火车,非要抱着家里带出来的,油纸袋装的水果才能睡着一样,那种舒适感来自于温暖的寄托。
一觉醒来,车子已降速驶入小区,葱茏树影夹着铅黑的柏油路,在黄彤彤的车灯照射下一尺尺地往前推。
程宅就在不远处,灯火通明,如同半夜闪现的一场白茫茫的梦。
停下车,黄伯引我们进去。院子里的草坪灯齐数都亮着,绿莹莹的小眼睛默默于地上瞻视。威廉拴在廊下,见到程策,立即拽直了牵引绳又跳又叫,叫声如同哭号一般。
程策一抹眼角,哭了。
宅子里面静得出奇,不是空,而是严肃的静。
“里面有人吧?”我问黄伯。
他颔首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进去就知道了。”
室内亮得泛白而刺目,我在门外停下来,先适应了一下。
门框里梦境般的灯火中站着一个背影。近一米九的高度,穿着长风衣,戴着驼色圆檐帽,宽阔的肩膀随着深呼吸而沉重耸动。
他转过来,掀下帽子。
是程奔。
奔子: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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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条件反射手插进裤袋,攥住了枪。
程奔却小冲着上前抱住了我。
他情绪激烈,胸膛大起大伏,心脏仿佛要跳到我怀里来。“我想你。”他将我的头放在他肩膀上,抚我的背。“想你没事。”
这栋宅子的大厅里也还挂着程奔的遗像,正对着我,我眼睛里看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怀中的身躯比印象中消瘦许多,臂膀也不如以往有力。
“你是怎么……你还好?”人还活着总比没了强,可当下见到他,我一肚子的怨气,故而口气生硬。
“我很好。”他一如既往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好得很。”
温脸贴了冷屁股,我声音就更加冷下去,冷得像躺在古墓派的寒冰床上。“那你去哪了?”
他先是沉默,在沉默中咂摸我的态度,等了会才开口。
“有人要对我下手,我那不服老的爹也掺合在里面。裘路衫打听到我要开除他,蠢蠢欲动。我不得不金蝉脱壳避段日子。一切都太仓促了,我留了个很不妥善的后手。我让黄伯留意你们的情况,随时提供援助。”十分官方的一串解释,之后他突然又深情起来。“现在我安全了,你们也没事,太好了。”
那口气好像我们是一对被灾厄冲散了十八年,经历重重舛磨,终于重聚而泣的患难爱人。难说他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了。
太好了?好你个头。我受尽折辱和诋毁,还差点成了瘸子。
这段时日的种种吊诡一下子能够解释通了。那份天马行空还被全票通过的紧急预案,集团上层对裘路衫的观望坐视,以及黄伯的姗姗来迟。
“就这样?”我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