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夫立刻摇头:“不是。”又道,“大将军英明神武, 怎会受伤?”
谢陟厘:“”
以前和惠姐闲谈,问惠姐为什么喜欢曹大夫, 惠姐说曹大夫为了儿子可以从军,为人至真, 最不会撒谎,可以算至诚,至真至诚, 是难得的好男人。
旁的谢陟厘不知道,但“最不会撒谎”这一条, 谢陟厘此刻算是见识到了。
风煊征战至今, 所受的伤还少吗?
谢陟厘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总是垂着眼睛,乖巧柔顺的样子,曹大夫头一回发现她这么望着人的时候, 眸子简直是明若秋水, 仿佛什么都能看透似的,当即有点心慌,抬脚便想走。
“曹大夫是怕我会泄秘吗?”谢陟厘低声道, “我知道统帅的安危身系全军的胜负,所以绝不会告诉旁人的。”
曹大夫心道这我还不知道吗?就算满大营的人都有可能出卖大将军受伤的消息,谢陟厘也是万万不会的。
可临走之前, 风煊有交代。
“不得告诉任何人。”风煊的语气曹大夫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谢陟厘。”
“我什么都不能说,这是军令。”曹大夫道,“你也莫要追问了,两军开战之际,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曹大夫说着又要走,这回还是没走成,谢陟厘拉住了他医箱的带子,“您不告诉我,我我就去告诉惠姐。”
曹大夫一愣:“告诉惠娘什么?”
谢陟厘心中也是十分挣扎,松开医箱带子,恭恭敬敬地给曹大夫躹了个躬,“对不起,我只能告诉惠姐,说您占我便宜。”
曹大夫:“!!!!!!”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用如此乖巧恭敬又无奈的语气说出如此无耻的话的?!
谢陟厘也感受到了曹大夫目光中的谴责,只能再次道歉:“对不起。”
曹大夫看懂了,她道歉归道歉,主意却是丝毫不打算改,眼看她就要回帐篷找惠娘,曹大夫脑壳都疼了,“哎哟我的天爷,你过来过来。”
风煊确实是受了伤,左臂中了一枚流矢。
流矢入肉不深,所以这伤并不算重,若是放在平时,将养一阵子便全然无碍了。
但风煊的枪术名振天下,铁枪极为沉重,单手不能久支,必须双手合使。谁也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如果风煊一直这么战下去,伤口一直被牵动,崩为发疮,便十分危险了。
北狄与北僵的战事频发,基本都是北狄入侵,北疆防范,攻守分明。但这次风煊一反常态,大开大阖,直接率领烈焰军杀出了天女山关隘。
烈焰军本来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又经过了这大半年的地狱式操练,一出关便如脱柙的猛虎,一路将古纳逼退了五十里。
五十里在舆图上只是小小一截,在北狄与北疆多年征战的历史上却是前所未有。
北狄骑兵向来无敌于天下,只有自己追别人的份,这次居然会被别人追,全军上下都觉得不可思议,开始觉得有鬼神作怪。
所以眼下正是极为紧要的关头,风煊若退守关内,自然能保全身体,但烈焰军如烈火烹油般的气势便难以维系,此前战果皆要作罢。
谢陟厘几乎不用想,便猜到了风煊的决定。
他一定是选战。
*
风煊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知道自己今夜是睡不着了。
镇痛的草药会影响手臂肌肉的灵活,所以他特意命曹大夫去除了那一类药物,此时伤口如针刺火燎般生疼,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一直烙在他的上臂。
“什么人?”
帐外的守卫忽然出声。
“是我。”
细细软软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混在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