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提那对杀才作什么?”

棠儿看了看青鸢,俏皮一笑,端铜盆快速洗一把脸,突然将一盆水朝窗外倾倒下去。

骤然一阵凉爽,男子被兜头浇成落汤鸡,无比狼狈,仰头正要发火,却见窗口探出个烟鬟雾鬓,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小女子。

棠儿双眉微蹙,紧张地扶着窗沿,须臾才说:“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赔公子几个洗衣钱?”

男子眼睛一亮,见那张小脸绝色非常,顾盼流波,火气顿时去了大半,笑道:“我不稀罕钱,姑娘长得这般貌美我也舍不得打,这样吧,你跟了我,此事一笔勾销。”

棠儿两颊泛出星点桃花,指尖将鬓发挽于耳后,珉嘴儿一笑道:“不正经。”

男子见她抬手关了窗,屁颠屁颠跑进茶馆,引得众人一阵发笑,他笑呵呵道:“这叫香汤,你们懂什么。”说罢,蹭蹭跑上二楼。

棠儿靠窗而坐,斜倚香肩,见他过来,脸上微有窘色,拿纱扇掩在鼻前。

男子见是两位眉目清扬,身材纤巧的美人儿,恣意看着棠儿,正一正脸色道:“姑娘,你害我丢了颜面,得补偿才行。”

知忆佩服地看看棠儿,侧过脸,发髻中的一支珠花步摇,长坠轻轻摇曳,似嗔不笑对男子道:“事发偶然,公子若是不嫌,我们请你吃杯水酒赔罪。”

第45章 醉花间 (20)

听雨轩是一座面街临水的环楼, 整洁豪华,飞檐斗拱,画栋雕梁, 院内铺着一色红毡, 以曲折的红木回廊连接, 廊下吊着红绸和各式彩灯。

棠儿穿蜜合色拖地长裙, 信步穿过长廊,指尖触上彩灯下的灯谜小木牌, 霎时,光束摇曳,满园璀璨。

雷彬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了她,慢啜香茶, 一脸不痛快地说:“花魁身价自高,名头好大, 我知道你不待见,嫌我小气。”

棠儿并不在乎这话的揶揄挖苦之意,看着桌上那张百两银票,心中暗应:从悭吝之人口袋里掏银子着实太累, 算你还有自知。

冰炭敬常例不提, 一个知县每年俸禄仅一百二十两,雷彬同是七品,舍不得花钱也属正常,他往听雨轩跑, 怎就不怕遭人举报?棠儿冷着脸, 话语却是另一番:“大人这么久不来,知冷知热的话半句没有, 真让人伤心。”

雷彬心浮气躁,脸上带着嘲讽之色,“你们这些倌人精灵古怪,都是处处留情,逢场作戏的老手,好话早听腻了吧?”

棠儿低下脸,睫毛垂下来,气呼呼道:“你倒是出门打听,二百两一个茶围,我哪来机会处处留情。”

见她认真,雷彬立刻换了态度,哄道:“是我不会说话,看在钱的份上你也不该生气。”

棠儿拿起银票对着光仔细看,“这钱你给金凤姐,结上回的局账。”

“局账我会去结,你只管拿去买胭脂水粉,不够直说。”

棠儿甜甜一笑,将银票还到他手中,“快到端午,你身在官场,上头少不了冰敬。我好歹存着几个银子,再舍不得花,随便找了旁人买就是。”

强烈的醋意直冲脑海,雷彬当即脱下官靴一阵捣鼓,好半天才从靴页子里掏出二张百两银票,拿腔做势道:“我乃七品,用得着你替我省钱,以后缺钱说一声,不必找别人。”

加上先前的一百两,棠儿小心翼翼拈起带着脚臭和热度的银票,蹙眉道:“都说臭钱臭钱,这下真臭了。”

雷彬趁机将她搂入怀中大占便宜,棠儿憎嫌已甚,纤手一横,想捂他的嘴却被拉开,慌忙躲避,他的胡须扎人,臭嘴落在了脸颊和脖颈上。

青鸢见不得这种难看场面,忽闪着眼盯视过去,手中的茶盘重重往桌上一放。

雷彬没趣地将棠儿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