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灯光时不时打亮他半边侧脸,她眯了眼,隐约看到他眸光里涌动的复杂。
想看清楚些,转瞬又消失。
“确实有点。”他说。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多时,已瞧见陈黎出了校门,远远在朝她招手。
“我……”
倏地,她被男人揽进怀里。
他低头亲吻她的长发,声音沉沉,“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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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落在陈黎眼里,原本飞奔的脚步顿住,慢悠悠踱步到二人面前。
“帅哥,别难舍难分了。现在开始,秋秋是我的咯。”
他浅笑了声,“路上小心。”
陈黎:“保证完成任务~”
待将二人送上车,男人弯腰,对驾驶位上的程浦低声吩咐了句,“开慢点。”
车窗随即关上。
男人身形挺拔,站在原处久久未动。与后视镜里的光怪陆离渐渐融合,直至消失于视野深处。
阮知秋敛回视线,有一瞬的怔忡。
四十分钟后到达机场。
阮知秋从程浦手中接过行李箱,“真的麻烦你了,宋寅看到你被我们来回差遣,还不得心疼死。”
“那倒不会。今天他们晚上有聚餐,我本也不想参加。”她摇摇头,“一帮老学究。”
离值机仍有一段时间。
深夜,布拉德利机场上空的航线依旧繁忙。每隔几分钟,便有闪烁的尾灯划过夜幕,轰隆声响彻。
阮知秋咬了根烟,倚在候机厅前的栏杆处,和陈黎最后告别。
“两年前我回国,也是你送我走的。”烟雾缭绕中,她漫不经心开了口。
陈黎睨她一眼,“烟还没戒呢?走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
她笑笑,“难了。”
“等你好消息了呗。“陈黎说,”再见面的时候不会太远了吧?”
阮知秋没答,好几天不抽,只觉得烟雾有些呛人。
她其实也说不清为什么。
林易舟在身边时,总有一种沉醉其中的眩晕感。大脑放空,跟随他的节奏往前,似乎也不赖。
一旦他不在身边,人又瞬间变回清醒而警觉。得到的早晚会失去,在更重要的人事面前,她就变得不值一提。现在这样,很好。
眼底添了几分凉薄,“谁知道呢。”
几天下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渣得彻底。不主动,不拒绝,外加一个不负责。
不习惯让话题冷下来,她又说,“和宋寅明天回纽约?”
“嗯,明天一早便走。学校安排了酒店,在纽黑文住一晚。”
阮知秋眯了眼睛,“有些怀念我们住对门的日子了。该带宋寅去你那个狗窝看看。”
陈黎大笑,“那他还不得疯?”
陈黎最是随性不爱收拾,每回走到她公寓里,找个下脚地都很难。
有时候周末陈黎喊她过去吃饭。她常盯着沙发上、床上堆满的杂物发怔,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她成为的朋友。
“一丝不苟使人缺乏创意,天才大多随心所欲。尤其是我们这种学建筑的,什么都照着规矩来,脑袋就空了。”
阮知秋嗤笑了声,“歪理一堆。你房东要是看到屋里乱成那样,一定后悔租给你。”
烟燃到最后一小截。
她抬手看了看表,站直身体,准备进去值机。
身后倏地安静。
陈黎站在那,又一架飞机从头顶盘旋而过。轰隆声于耳膜处共振,险些将她的话盖过去。
她面色古怪,“我的房东是林先生,你不知道吗?”
候机厅前,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