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本身就在风雪中独行,几乎快要冻亡的人,拿给了你他身上唯一保暖的火种。
你能接受吗?你有资格接受吗?
祁棠不断这样诘问着自己。
她轻声道:“爱会让人变得温情……江警官,您认为对厉鬼来说,这种温情到底意味着救赎,还是致命的软肋呢?”
车窗外骤雨如狂,江凝准备好的腹稿就那样卡在了喉咙眼里。
六局请的恋爱专家都是废物,研究那么多天愣是没有一个人猜中祁棠的真实想法,也就是这一刻,他相信她确实是爱着那只厉鬼的。只有真正地爱一个人才会为对方忧虑那么多。
祁棠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只是有些时候,这种极致的温柔会显得很残忍。
-
祁棠从萧桐家里离开时,对方似笑非笑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认为法律是公平的吗?”
现在她同样用这个问题问江凝。
江凝是警察,从他的口中当然无法听到否定司法正确性的话。
“如果法律是公平的,杀人者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江警官,我始终记得您说过的一句话。是在收容炽天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能为一起确定的谋杀案定罪,你告诉我,因为这场谋杀没有受害者。”
说到“炽天”二字时她的眉梢轻轻皱了起来,江凝一直在观察她,知道这是某种厌恶的表现。
他注意到祁棠从来不用这个称呼来代指沈妄,或许她也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他,对她来说,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种被打上高危标签的野兽。
江凝接受了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谈判。他的任何言语都无法改变这个女孩的心意,说不定在她心中,那只厉鬼的喜怒哀乐真的比全市的生死存亡都重要。
-
后来江凝也只是把沉默的她送回了家。
祁棠不知道六局后续有何打算,但她也没有精力关心这些了。
沈妄请假了。
她知道他会请假,也知道他会请一段长假。然而每次上课抬头,看见前方熟悉的座位上空落落的,都会神思恍惚一瞬间。
头七……
江凝说,过头七的厉鬼会被死前的痛苦再次巨细无遗地反复折磨着,直到这个特殊的时日过去。
可偏偏那么巧,沈妄的头七是他的生日,所以不能为他庆祝这个日子,因为这是他怀着强烈的怨恨与不甘从湖底爬出来的日子。
沈妄看见别人过生日时,会是什么想法呢?会想到冷漠的父亲,纵容情夫杀死自己的母亲,还是在不被期待中降生的自己?
只是一想到他可能有的心情,祁棠就不由地感到非常、非常地……悲伤。
心不在焉地度过了一整天,连被数学老师训斥祁棠都没什么精神。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灭绝师太以为她生病了,反而温柔了许多,安慰她不必为学习太过劳神,还开了假条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祁棠看着家中圈起红圈的日历。
这是沈妄请假的第四天,她联系不上他。无论发消息还是打电话,都没有回复。她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喵~”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心情,红豆迈着轻巧的猫步走过来蹭她的小腿,尾巴还绕了一圈,圈住了她的足踝。
对了,红豆。
祁棠蹲下来,掐着红豆的两腋把它抱起:“红豆啊红豆,你知道你的主人现在在哪里吗?”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魔怔了。红豆虽然被沈妄转化成了怪谈,但归根究底也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又哪里会懂这些。
然而她转身的瞬间,却没看见一大片浓稠的阴影瞬间在红豆脚下扩散开来。
下一瞬,祁棠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