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鞭春牛的仪式比江州安州的要盛大热闹多了,知府和礼部官员亲自执彩鞭打春,全城百姓绕着春牛祈福,还有许多人摩拳擦掌等着抢春牛土,人太多,他们俩连鞋子都挤掉了,还好谢蝉提醒过他们,抢春牛土时他们没往里挤,不然十有八|九要受伤。
谢蝉笑道:“我就说人会很多吧!”
青阳挠挠脑袋:“九娘,你也是第一次来京师,怎么知道那么多?”
谢蝉怔了怔,道:“我听范七哥他们说的。”
谢嘉琅看她一眼。
青阳和进宝想到范德方向谢六爷暗示过的事,交换一个眼神,偷笑。
谢蝉回房,提笔继续画腊梅。
上辈子,她被谢家从乡下接回府后,就没离开过京师,虽然她几乎足不出户,但京师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有种老朋友般的熟悉,不论痛苦还是快乐,一切在这里发生。
接下来几天,谢蝉天天上午出门,买丝锦绸料,买诗集书册、历年省试程文,笔墨文具也买了新的。
下午,她要谢嘉琅陪她去书肆,谢嘉琅看古书,她挑自己喜欢的杂书话本看。天黑前,两人提着买的书回院子,顺路去南街买些吃的。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十天一转眼就过去了。
谢蝉吩咐进宝收拾行李包袱,准备回江州。
谢嘉琅看见她叫仆妇把在京师买的妆粉盒子都收了起来,她要带回去送人。
她要走了。
临行前的一天,谢蝉抱着书从书肆走出来,问身后的谢嘉琅:“哥哥,你还缺什么?想要什么?”
谢嘉琅看着她的背影。
巷子里很安静,金乌西坠,云霞铺满天穹,灿烂的夕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鬓上,发丝间浮动着金光。
他摇头:“我什么都不缺。”
回到家中,吃了饭,谢蝉接着收拾行李,她的屋子门窗都敞着,仆妇进进出出搬运箱笼。
谢蝉明天就走了。
谢嘉琅低着头,手里握着笔,听着院子里忙碌的声音,笔尖滞涩。
他写了一会儿,思路混乱,放下笔,挪开字纸,翻开一本书册看。
院门前忽然传来拍门声。
青阳提着灯去应门,不一会拿着一封信回来,去见谢蝉,“九娘,六爷的信。”谢蝉看完信,笑着摆摆手,要仆妇们不必忙了。
她拿着信走到书房门口,没进屋,站在门槛外边和谢嘉琅道:“哥哥,阿爹来信了,他说有事要耽搁几日,过了灯节才能和我碰头,我明天不走了。”
谢嘉琅背对着她,手指攥紧书页,淡淡地嗯一声。
谢蝉忙了一天,有些累了,掩唇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哥哥你早点休息,别看得太晚。”
脚步声走远了。
谢嘉琅放下书册,提笔写文章,这一次,思路清晰,笔尖下的字写得很顺畅。
写着写着,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坐着失神。
谢蝉问他想要什么,他没办法开口,也不能开口。
他其实有想要的东西……想要她多留几天。
什么都不用给他买,只要留下来就够了。
所以,知道她明天不走了,一刹那,沉沉压在心口的那股烦闷消散了许多。
谢嘉琅闭了闭眼睛,静下心来,接着写文章。
第二天,范尧登门,邀请谢嘉琅和谢蝉去范家过灯节。他也接到范德方的信,知道谢蝉要留在京师,过了上元节后再回去。
“京师的上元灯会,朱栏画栋金泥幕,卷尽红莲十里风,人人都出门看灯,我家几个姐妹也都要去。九娘一个小娘子出门观灯,有兄长陪着,还是难免寂寞,不如你们兄妹到我家去,到时候九娘和我的几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