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白皙纤柔,那张脸惊慌恐惧,那道身影在微微发抖,她努力镇定,昂起下巴,握着刀一步步走近,双眸直视着为首的太监。
“放开我郎君!”
太监们目瞪口呆。
女子应该很害怕,很窘迫,很狼狈,但是她没有退缩,她握着刀,一副撒泼到底的姿态,朝太监道:“我是圣上册封的八皇子妃,金册金宝皆在,你们今天敢带走我郎君,我一刀抹了脖子,逼死皇子妃的罪过,三皇子会替你们扛吗?”
太监们松开手,退下了。
李恒摔倒在地上。
铿的一声响,女子手中的刀落地,她上前搀扶李恒。
李恒呆呆地看着她。
她窘得满脸通红,胡乱擦一下眼角,捡起地上的刀,“回家吧。”
回家。
他哪里还有家。
“阿蝉……”
李恒从一阵阵剧烈疼痛中苏醒。
屋中灯火黯淡,老太监站在床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殿下!”
张鸿高兴得要哭出来了,李恒刚才痛得晕厥过去,怎么都叫不醒,他真怕李恒支撑不住,就这么走了。
李恒慢慢清醒过来,凤眸睁大,环顾一圈,忽地道:“我娶妻了。”
张鸿茫然。
李恒满头满脸的汗水,青白的脸孔上浮起一丝笑,“我娶妻了……”
那些都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娶妻了,她叫他阿郎。
她会来到他身边,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陪他在冷宫生活……这些梦到的事一定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要出去,要找到她。0
第 64 章 首发
谢蝉带着何老二家的把鲊,糖丝线、蜜麻酥、韵姜糖回院子。
谢嘉琅坐在窗前看书,坐姿笔直,一袭浅青士子袍服,因在家中,没戴罗巾,木簪束发,鬓角乌黑整齐,侧脸严峻,神情专注。
谢蝉提着消夜点心,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到他身后,探头看他在看什么书。
她发间的红色丝绦垂下,落在谢嘉琅的肩膀上。
很轻很柔。
淡淡的桂花香气。
谢嘉琅常吃药,房里总有苦涩的药味,从小闻习惯的味道,丝丝清香飘过来,冲淡了药味。
“回来了。”
他翻一页书,轻声道,视线仍然在书页上。
谢蝉嗯一声,“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尝尝。”
谢嘉琅放下书,挪到外间来,尝谢蝉带回来的点心。
谢蝉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叫青阳打开他的箱笼,看他的衣裳鞋袜,哪些要缝补,哪些要浆洗,哪些花样旧了,明天要给他买布裁新衣,又问起他的主考官,问他有没有买韦大人的诗集,他诗赋平平,而省试要考诗赋论。
说着话,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青阳送来晚饭,谢嘉琅问谢蝉:“明天鼓门前鞭春牛,想去吗?”
谢蝉想了想,摇头:“不去了,每年鞭春牛,全城人都会去看,人山人海的,太挤了。”
谢嘉琅低头吃饭。
他想带谢蝉出去玩,但是他对京师并不熟悉。平时他只去书肆买书,偶尔同窗聚饮,拉他过去,席间众人只知道吹捧夸耀,后来的邀约他都推了,专心读书。
白天谢蝉出门后,他去找文宇请教,文宇诧异过后,笑得跌足,建议他带谢蝉去看鞭春牛。
她对鞭春牛不感兴趣。
青阳和进宝却对鞭春牛很好奇,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京师的鞭春仪式有多隆重。
谢蝉挥挥手:“明天你们都去看吧,都说看了春牛,一年顺顺利利,你们去看,也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