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谢嘉琅和族老们定下新的族规,一笔一笔写出,命人以后刻在祠堂墙上。
谢嘉文站在堂屋外院内的人群里,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长兄与长辈们交谈,商议,定下一条条家规,他说什么,基本没人反驳。
自己还在长辈羽翼下,长兄已经振翅高飞,按照他的意思修改家规。
他愣愣地出神。
新的族规定下,先贴在墙上,族老领着一众子弟朗读,要他们谨记于心,出门别胡作非为。
谢嘉文念完族规,浑浑噩噩地随着人群出去,回到谢府,仆从拿着一封信匆匆跑过来。
“郎君,是您蒙师的信。”
谢嘉文心口一跳,拆开信,看完,双手直抖。
他飞快跑进府,把手里的信递给谢丽华。
谢丽华这段时日闭门不出,安心待在房里做绣活,谢宝珠和谢蝉看望她,她也闭门不见,人瘦了很多,下巴尖尖,容颜略有些憔悴。
“三娘,你看信上写了什么!”谢嘉文神情激动。谢丽华淡淡看他一眼,接过信,扫了几眼,灰蒙蒙的双眸陡然睁大,呆愣片刻后,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敢违抗祖母和母亲的命令,她认命地做绣活……可是她害怕啊!她怕得天天哭湿枕头,还要强颜欢笑,假装自己不在意……
现在好了,她不用嫁了!
谢丽华哭花了脸。
谢嘉文手里的信很快送到二夫人面前。
钱大人好色,想纳一个娇美小娘子当妾,看上了谢丽华,前天得知谢丽华的堂兄是解首谢嘉琅,立马打消了心思:他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万一谢嘉琅省试榜上有名,自己纳了人家的堂妹当侍妾……这是结仇啊!
纳妾的事作罢。
看了信,二夫人登时急得跳脚:“是不是谢嘉琅在害我们?他怕你们父子有出息,故意坏丽华的婚事!不行,你赶紧给你蒙师写信,和他解释清楚,我们家已经分产了,大房管不着我们……”
谢丽华看着状若癫狂的二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二夫人催促谢嘉文:“二郎,你快去写信!”
谢嘉文眉头紧皱,后退一步,自嘲一笑,“阿娘……你认命吧,我这辈子都比不上长兄。”
二夫人愣住。
“从小,阿娘和阿爹总和我说,谢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也信了,我瞧不起长兄。”谢嘉文苦笑,“后来长兄把我远远抛在后面,我很不甘心,我嫉妒他,盼着他倒霉……为了前程,我明知钱大人是个好色之徒,还是眼睁睁看着你和阿爹把三妹送进火坑……要不是长兄,三妹这辈子就完了……”
“阿娘,我自愧弗如,不想再做跳梁小丑了。”
二夫人呆呆地看着一脸疏离的儿子:“儿子,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你啊!”
谢嘉文一笑,笑容说不出的无奈,“阿娘,儿子求你,以后不要再丢人现眼了!您不要脸,我们还要出门见人。”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拉着谢丽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二夫人如遭雷击,瘫倒在榻上。
五房。
五夫人抱着账本和契书,翻了一遍,又翻开看一遍,眉开眼笑。
谢宝珠坐在一旁,也在笑。
五夫人心里高兴,看女儿一眼,笑问:“傻丫头,你笑什么呢?”
谢宝珠笑道:“我笑阿娘以前说的话不对。”
“哪句话?”
谢宝珠抬起脸,望向窗外,“阿娘这两年总说,要是我小时候机灵点,和九娘一样早点对长兄好,长兄也会像疼九娘那样疼我。”
五夫人扬了扬眉,“这话怎么不对了?”
谢宝珠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