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姐夫掌握经济话语权,帮助爸爸的公司度过难关。我十七岁那年,姐姐怀孕了,可没多久流产了。我在遗书里才知道她是被姐夫打流产的,而爸爸妈妈还是让她忍。可最终她忍不了了......把自己挂在衣柜里。后来我也试过,那里很难完成自杀,人有求生本能,那里又矮又窄,腿伸直就能触到地。所以......姐姐是多绝望,才会一心赴死。”

张肖春跟她头靠头,“我让你想起你姐姐了?”

她点点头,“为什么总有人觉得,亲人间的暴力,是爱的一种表现?为什么你受不了母亲,可以逃出去,但你受不了大东,却还要替他着想?你是不是扭曲了爱的定义?有时候最亲的人也根本不能体谅你。就算你被打死了,大东也不会愧疚,他只会为自己不停找借口,也许还会觉得你脆弱。”

张肖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别说了,我都懂。”

“你真的懂吗?……去年,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爸爸妈妈找我谈心,想让我大学毕业嫁给姐夫。他们说姐夫很痛苦很自责,姐夫也说想通过照顾爱护我一辈子,来好好弥补在姐姐身上犯下的错。我那时候很蠢,一直相信他们说姐姐是抑郁症自杀,姐夫是疏忽了她的情绪才会自责。姐姐走后,爸妈一直很痛苦很内疚,可在姐夫这事上,他们却愿意妥协,那我也只能妥协。要不是姐姐的遗书,我怎么想得到他们是明明白白要送我进火坑。也许他们有侥幸心理,以为姐夫真的能痛改前非吧。所以你看,有时候拳头没落在自己身上,连家人都觉得那只是一种爱的体罚。”

张肖春将她用力抱紧。

她眼泪无声无息落下,哽咽着说:“春姐,求求你不要像我姐姐一样,不要拿对方的错惩罚自己。你看我,不也跨出来了吗?抛弃了爸妈,抛弃了家。所以,你也应该走出去。”

24 胃里有一千只蝴蝶在扑腾

那个下午,她们抱在一起倾诉了很多话,也是那个下午,张肖春做了一个决定。 收拾行李,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彻底告别过往人生。 她们收拾完行李,庄小蝶陪她去了火车站。张肖春看最近发车的车次是哪个,她就去那里。她说要充分地随遇而安。 买好了车票,张肖春跟她告别,她们抱了抱,张肖春问:“所以你哥不是你亲哥啊。” “我逃出来那天晚上,正好是台风夜,我那会儿神志不清了,是他把我抬回家躲台风。” 张肖春左右打量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会神志不清?” 她脸上出现怔忡的表情,仿佛埋进那段回忆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张肖春拍拍她的肩,“算了,当我没问,不想说就不说,以后就跟陈铎好好过日子。” 她脸红了,眼神闪烁,结结巴巴地说:“什么过什么日子,你好奇怪,我们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我现在要搞事业,哪有闲工夫搞男人。” 张肖春睨着她笑,“没有啊,我以为他喜欢你。” 她心脏乱跳几拍,清了清嗓子,假装老道地说:“不会吧?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我听听是你想多了,还是真有其事。” 张肖春憋不住哈哈大笑,捏住她的脸颊,“你真是可爱死了,开玩笑啦,我哪看得懂你们的关系。不过如果喜欢,就主动出击,别错过。” 庄小蝶坐公交车回去,撑着下巴看窗外咸蛋黄一样的落日,油滋滋的,看得她有点饿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在想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陈铎。 是有些好感,但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吊桥效应。也许是因为提心吊胆地生活,让她将因恐惧不安而起的心跳,误认为是心动。 是这样吧?可为什么一想到他,心会酥酥麻麻的痒,像柠檬汽水在胃里发酵,气泡不断往上涌,劈里啪啦不得安宁。 她想起从前,她问姐姐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姐姐告诉她,德国有句谚语,“Im Bauch fliegen Schmetter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