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白的眼缓慢转动,终于将视线重新放回老人身上。
“您不信的话,赖老三那有地契,您可以去检查一二,地契已经在他手上了,那屋子里的东西自然全归他了。”
老人的眼中是深深的忌惮。
一刻钟后。
傻子看着女人的面容终于掩于半关的门扉。而回过头的老人看着却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傻子扶着人重新回到床上。只见人喃喃,还在执着着傻子的事。
“赖老三愿意卖女儿,那是他的事,你这几天都给我老实呆屋里。”
苏家的确是财神,但也是邪神。
傻子被要求呆在屋里,每天的日常成了听墙外面路人的议论。
外面的人说,赖老三的女儿成了明年定下的新娘,他们说,明年的新娘这回定的可真快,傻子也听到说,他前几日遇到的卖肉的屠户,就是赖老三的另一个孩子,苦苦哀求着父母,但也依旧无法改变这既定的事实。
那个要成为新娘的姐姐,傻子也认得,是村里少数不会带着异样眼神看他的人。
他们都说,那是个好姑娘,明明已经有婚约了,但偏偏摊上了对利欲熏心的父母。
别人的事,傻子只能听着,就像自己的事,傻子也只能想着,但又什么都做不得。
他在想,被丢在屋子里的小孩怎么样了,也在想,父母给的房子怎么样了 。
直到老人的病又犯了,才不得不放傻子出门抓药。
但吃了个闭门羹。
药材铺的老板年底出门了,没有几个月回不来。
傻子只能回去。
但还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又顿住,歪着头,像是见到了什么熟人。
那是明年的新娘原先定下婚约的人。
傻子知道这人,这是村里有名的大学生,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认识很多很多事情。
傻子更认得这人,因为这就是让他去苏家收钱的那户人家里的长子。
“我们后悔了,钱我们会还回去,你要真想收钱,就有本事找苏家去。”
大学生当时人在外地,在知道父母答应了妹妹的婚事后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眼眶微红说拒绝的男人,却沉默地坐在巷口,傻子停下来,其实只是想问,他妹妹回来了吗,但看着那掩面之下也挡不住的一滴又一滴坠落的液体。突然又意识到了答案。
成亲是喜事,他吹的是喜曲,他爹吹的也是喜曲,傻子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听曲的人从未开心过。但现在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这似乎不是成亲,是吃人。
一家喜,一家丧。
傻子见到了丧的人家,也见到了喜的人家。
女人的伞撑着,护着自己的同时也护着少年。
傻子又看到了熟悉的金珠,朝着傻子伸来,仿佛傻子不收,那金珠就又会多到落地。
傻子没有接。
他只能摇头,说话磕磕绊绊,“不能,要。”
爹说,收了钱,就会成为下一个。
仿佛知道傻子在想什么,撑着伞的女人开了口,“少爷已经有新娘了。”这是女人第一次说话。
女人这么一说,傻子却是更难受了,不为什么,而是想到了刚刚坐在阶梯上的人。
那双眼还是黑黝黝的看着受。身形比之前更高挑了些,已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傻子被教导,说是随着婚礼的进程以及新娘那边收的财越多,对方就会成长的越快,一直到成年的那一刻。
也是结婚的那一刻。
傻子想到这,略微一窘迫,想到当时小孩往他身上专注塞金珠的事。
金珠变了,变成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