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炙热目光落在他被周围骨瘦如柴的逃荒者衬托得格外丰腴饱满的胸臀上,他有点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麻烦……麻烦放、放开我……”
陌生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下一刻,那人却被揪着衣领硬生生拽到一边,脸上也挨了重重的一拳:“滚!”
女人怒发冲冠的模样简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暴怒嘶哑的吼声把他都吓得打了个激灵,却又本能般往她背后躲去:“静华……”
陌生人痛苦地佝偻着腰,捂着鼻子,鼻血从掌心里滴了下来,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想发火,但看了看静华,不知为何又忍了下来,只愤怒地含糊说了一句:“你养的啊?有毛病吧,养这么肥都不吃,我还以为是从谁家逃跑的肉人……”
那人没有再说下来,在女人周身越发低沉的气压中急匆匆跑了,那架势活像是身后追了只凶残的猛兽。
静华把女儿放下来,弯腰背起他,让小姑娘牵着自己的衣角,一家三口继续赶路。
腿还是疼,但至少不必像先前那样拖着伤腿勉强赶路,疼痛减轻了许多,他心下稍安,但随即又感到羞愧,看着女儿跌跌撞撞牵着妈妈衣角走路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出声道:“不用背我,静华,你们先走吧,你们先在首都基地等我……你,你能亲我一下吗?”
他是抱着从此与妻女生死相隔的觉悟才提出这个要求的,心中只打算将这一吻当作他们夫妻永诀的纪念。但静华并不搭理他,也不放他下来,他稍有挣扎就换来妻子不耐烦的低喝:“安分点儿!”
“静华……”
抱也不抱他,亲也不亲他,他委屈得眼眶又是一阵湿润,只得再一次退让:“那,那你让我看看你,总行了吧?”
“不行。”
这下他是真的没憋住眼泪了,一边掉泪一边也来了脾气,居然大着胆子去掰妻子的脸:“我就要看着你,就是要亲你!”
静华烦躁地啧了一声,扭过脸不想让他碰,他几次三番失败都不肯罢休,执拗地继续伸手,静华冷不丁张嘴咬在他伸出的手指上,立刻就见了血。他疼得哆嗦了一下,她这才像是反应过来,马上松了口。他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鲜血汩汩直流。
女人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也不敢吭声,直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也顾不得处理受伤的手指,连忙搂住静华的脖子连声道着歉:“对不起,静华,我不该任性,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太想你了……呜……”
明明一直相守。可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已经跟静华分开了一生一世那么久呢?久到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泛着密密匝匝的思念的痒,近乎于疼痛。
想不明白,大脑已经完全成了一滩浆糊。他头疼欲裂,泪水决堤般不断涌出眼眶,冲刷着本就模糊不清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下意识地不停呢喃叫着妻子的名字:“静华,静华,静华……不要走……”
……不要抛下他一个人。
他果然是个自私至极的坏蛋。
哪怕知道妻女会被没用的自己拖累,哪怕知道离开自己她们会过得更好,但他……但他还是不想跟她们分开,他想永远都跟静华在一起,不管堕入何等可怕的地狱,不管静华会不会嫌弃他,他只想做一株菟丝子,只想缠着她不放,永远缠绕着这棵坚定的、给予了自己无限包容与爱意的参天巨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女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声音疲惫低哑,仿佛已经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过话,音色显得十分干涩。
“……别哭了。”
传入耳中的,却并不是熟悉的女声。
他倏然一惊,仿佛从春日午后一场短促沉酣的梦境中猝然苏醒,却在醒来的瞬间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