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相隔过于久远的缘故,他已经记不清那张脸的具体样貌,却还能清晰地回想起那种仿佛带着强烈热度的灼灼目光、艳丽刺眼的红唇、浓烈到让人呼吸困难的香气、瘦削如柴的手掌……以及它们抚摸他幼小的身体时,那种冰凉而黏腻、像是有无数只毛毛虫同时爬过似的异样感觉。让人讨厌的感觉。
那个女人也会像林殊那样亲切地叫他小澜,乖孩子,可爱的小天使……她说小澜陪阿姨玩个游戏好不好?有奖励哦。
不,他不想玩。他不想跟那个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的奇怪女人待在一起……但是妈妈却让他听话,妈妈说阿姨是因为喜欢他才想跟他玩游戏,他应该开开心心地接受。
可是妈妈自己却并不开心。妈妈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古怪的东西,有些敌意,不耐烦,不得已而为之的隐忍、厌恶……唯独没有一位母亲应有的慈爱。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向那个陌生女人的怀抱。
后来,爸爸就把他接回了家。
他离开了妈妈跟阿姨,大概再也不用跟她们见面了。可那种讨厌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一直纠缠着他,他在睡梦中感觉自己的皮肤上像是爬满了毛茸茸的虫子,让他既想打喷嚏,又想呕吐,既想发脾气,又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从早到晚发呆。
爸爸为此辞退了家里的所有女性佣人,他的“病情”却始终不见什么好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
可是,林殊却跟她们不一样……只有他不一样。
他是最特别的一个“女人”。
最开始的时候,姜望澜并没有看出他是女人,虽然他的胸部跟屁股都像女人一样又大又翘,但毕竟要高大许多,身形并不娇小,面容也并不柔美。姜望澜觉得他更像是个男人。
而当他絮絮叨叨、追在自己身后喂药喂饭的时候,当他轻拍着从记不起具体内容的噩梦中惊醒的自己,温声细语地哄自己入睡的时候,姜望澜更是心中困惑,开始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妈妈,某种比妈妈更亲密的存在。
爸爸说他可以喊林殊妈妈,可他又不愿意那么做。他更喜欢喊林殊的名字。
名字定义了一个人的存在方式,像是一条长长的、无比牢固的锁链,只要抓住了其中一边,另一边的人就永远不能逃掉。林殊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而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的那天晚上,望着蹲在床边,耐心地替自己挽起过长裤脚的男人,姜望澜皱着小脸蛋,呆呆地努力思考了许久,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心头突然涌起的一个奇怪念头:他觉得林殊很可爱。
像是自己在电视上见过的那种毛发柔软的大狗,站起来有半人高,胆子却很小,温顺地蹲在主人脚边,又软又好抱,又乖又听话。
那个女人说他很可爱,所以想跟他玩游戏。
他也觉得林殊可爱,能不能让林殊也陪他玩一回呢?
以前林殊喝了加了安眠药的牛奶之后是愿意陪他玩的,可他今天什么都没有喝,他今天会愿意吗?
姜望澜苦恼着,慢慢收紧了手臂,将这具早已经吓得呆住的高大身躯一点点锁进了自己怀中。少年纤细单薄的身体如同一株柔韧的细藤,嘴唇贴着男人微微颤抖的耳朵小声问:“你陪我玩,好吗?就像陪爸爸那样。我也想跟你玩。”
“小、小……澜……”林殊的声音都有点不成调了,巨大的惊吓使得他整个人都僵硬地定在了原地,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连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小澜怎么会知道……他、他跟姜先生的事……刚刚还用那么坏的词说他……
林殊又是羞愧又是震惊,同时袭来的还有阵阵刻骨的惊惶与恐惧。他又不是半点人事不知的嫩雏儿,小澜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何况还有根硬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