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把头强硬地偏向一边,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只有肩膀蹭上的血迹是殷红道道。

“说话!”陆行舟怒吼。

打开后再没关上的落地窗嘶嘶漏着寒风,那只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粗暴地插进楚然脑后,一把揪紧软发逼得他抬起头来:“我是不是活该?”

楚然忍着剧痛打开眼睫,蓄满生理泪水的黑瞳直接望进陆行舟眼底最深处,一字一顿地道:“你们陆家的人都该死。”

下一秒陆行舟倏地松开右掌,他的头瞬间脱力向后仰去,倒在沙发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中他勉强坐直身体,突突乱蹿的血液顶着前额跟太阳穴鼓噪不止,尖锐的疼痛顺着耳根一直拉拽到锁骨处,应该是刚才被拖进房时肩窝受了伤。急促喘息中,惨白的脸色反衬出他通红的双眼:“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泄愤就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

陆行舟充耳不闻。刚才那一下扯动了伤口极深的右手,他停下来缓慢地张合了两下右手肌肉,面黑如夜,随后扬声道:“久骁,拿绳子来!”

楚然一听,身体猛得一颤。

不多时就有人送来绳子,三下五除二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自小腿往上到肩膀全都牢牢绑在了椅子上。

这个过程中陆行舟看也没有看一眼,只是站在桌边拿酒精清洗自己手上那道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后来裘久骁不知又从哪里翻出了绷带,急急地送过来帮他把手掌裹缠了一整圈。

“陆总,真的不用去医院?要不我还是叫李医生过来看看。”

陆行舟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怒火未平中胸膛微微起伏,转身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根烟。

伤成这样的手竟然还要用来抽烟,简直是不要命了。裘久骁想劝又不敢劝,眼见陆行舟薄汗涔涔的身躯靠在桌边,烟凑到唇间吸了一口,缓慢地吐出白雾,“姓魏的老实么。”

裘久骁拿余光撇了楚然一眼,然后才恭敬地回:“还算老实,就是一直不肯吃东西。”

“喔?”陆行舟似笑非笑,“绝食?”

“陆行舟!”楚然心脏猛的揪紧,使出浑身力气将身体奋力往前一够,椅角在地板上磨出尖锐的响声,“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你赶快放了他!我让你放了他听见没有!”

陆行舟弹了弹烟灰,苍青色的灰烬在空中四散开来,焦油味直冲楚然鼻腔袭去。

“给我个理由,”他说,“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他帮你逃走,和你里应外合,怎么能叫没有关系?”陆行舟眯着眼,“不折磨他一番又怎么能告慰我哥在天之灵?”

楚然开始拼命挣扎,双手被勒紧的绳子磨得破皮出血,肩膀后拧的角度疼得他几乎痉挛,可无论他怎样使劲始终无法挣脱身上的桎梏。

陆行舟冷眼看着,手中的烟只在开头抽了两口,后来全是在指间燃完的。短短一个晚上他经历了情绪上的过山车,实在累得够呛。没过多久就没了耐性,上前抬起楚然的下颌:“打算闹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