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抽过挂在右臂的领带,头微微仰起,肩膀打平,按部就班地系了个温莎结,最后还对着玻璃里的倒影正了正位置。
楚然陷在他这个动作里。
开车撞他那次,他就是这样,用沾血的手正领带,神情虽有遗憾,目光却仍存眷恋。
为什么同样姓陆,同出一个娘胎,陆和泽那么冷血薄情,陆行舟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情种。
但情种往往没有好下场。
“醒了?”整理完毕的陆行舟打断他的遐思。
一开口才发现嗓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还早,再躺会儿,我出去买两份早点回来。”陆行舟走过来把手放在他肚子上,眉宇间尽是饱食餍足的舒展,“昨晚耽误他睡觉了,早上别再耽误他吃饭。”
楚然微一翻身,不理会他。
他笑笑起身,拉开门又回头问:“中餐还是西餐?”
“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子豆浆还是面包牛奶。”
“……豆浆。”
门一关,房间里安静下来。
楚然试着动了动腰,肚子里那个没什么异常。
想想也是,他跟陆行舟这个孩子从怀上那晚开始就是在动荡里度过的,先是见证他们俩动刀见血,后来又跟着他颠沛流离,一般的场面恐怕还真吓不住他。
穿上衣服坐在床边,沐浴在金箔一样的晨光里,毛衣上细细的绒毛温柔地跟世界问好。
他弯了弯嘴角。
宝宝,以前的事你别生气,咱们就此一笔勾销吧,往后保证不吓你。
还有,以前说不要你是开玩笑的,真的,其实我们不能没有你,下个月让你爸爸给你取名字。
很快就是有名字的宝宝了。
安抚完孩子他弯腰趿拖鞋,终于发现床脚的声音来自哪儿。
也不知陆行舟后半夜从哪弄来的加湿器,细细长长的浅灰色口轻轻向上吹送白雾,难怪醒来自己没觉得嗓子干。
昨晚的雪似乎没下多长时间,从窗边望下去已经看不到踪迹,只有少数几部黑车的车顶还残存着一点白。
还好浴室就在套间内,不至于蓬头垢面出去,也就不必担心没法跟陆行舟的下属解释。
说起来泽川的人其实楚然不认识几个,来九安的就更不熟。
隔着一堵墙能听见走廊的脚步声渐渐多起来,时间八点半,算算也是上班时间了。
楚然洗漱完毕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出去走走,起码得跟陆行舟的秘书打声招呼,要不然走的时候撞上更尴尬。
没想到还没出去,外面的办公室倒有人推门而入。
“今儿个稀奇,陆总居然比咱们晚。”
是个男人的声音,很粗哑。
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楚然犹豫之下坐回了床边。
“估计早高峰,最近这边怎么样?没出什么乱子吧。”
还有第二个人,而且竟然是裘久骁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提了,一提起来我就一肚子火。”前一个愤然道,“中恒那帮孙子真他妈的阴,别的不行下三滥的花样比谁都多。这也就是你不在,你要是在估计早就跟他们干上了!”
裘久骁低声一哼:“这帮狗杂碎真该感谢法治社会,否则老子一定让他们好看。”
“谁说不是?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早知道就该让那场火再烧旺点儿,要真出了人命官司我看刘冲还怎么撇清!”
听到火这个字,楚然心神一凛,瞬间集中注意力。
“就你聪明,”裘久骁语气蔑然,“他要是有那么容易让你栽赃我们还需要等到现在?”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