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栀,女孩子家家,怎可如此放肆?还有外客在呢,你快退下!”

谢晋淮示意侍女将谢栀带走,又给裴渡添了一杯热茶:

“今日真是让大人见笑了,小女无状,平日里书不好好读,只酷爱丹青,说往后要做什么……大画家。”

“谢刺史无须挂怀。”

裴渡面上淡淡,心中看着那如梦中长相别无二致的少女,却是波澜横生。

见谢晋淮不答应,谢栀又跑去求谢槐:

“阿兄,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谢槐冷哼一声:

“回你屋里陪阿娘去。”

见父兄都不帮自己,谢栀气得一跺脚,跑出了门。

……

几日后,临行之前,谢晋淮同夫人赶到裴渡居住的别馆,送儿子与裴渡一道离开。

中途,夫妻两立在一旁叙话:

“夫人,怎得阿栀今日不来?她哥哥都要走了,难不成,还在赖床?”

谢夫人叹气:

“你们不让她出门,她定是躲在屋里生闷气呢,一会儿回去,可要好好哄哄。”

没一会儿,裴渡的车队渐渐驶离扬州街道,往京城进发。

车上,裴渡的目光落在缩在角落的少女身上,语气平静:

“你就不怕,我将你丢出去吗?”

少女狡黠一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认定,大人一定不会赶我走的!”

裴渡收回视线,敛下眼中的笑意,将一旁的糕点递给她:

“吃吧。”

少女见他如此,立刻得寸进尺,坐到了裴渡身侧的软榻上,小口小口地吃着糕点,还不忘嘱咐他:

“大人,路上能不能别让我阿兄发现我?”

“好。”

裴渡忍俊不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全文完】

番外 平淡的亲情向

中秋佳节,永州城中处处张灯结彩。

正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男女老少纷纷外出赏月,可明月却好似格外眷恋坊中一处僻静的民宅。

纵然匆忙得连灯都未点,柔和的月光还是将此处照得生亮。

不比外头的热闹,此处只有一个临时被叫来的稳婆,两个面色沉重的下人,还有屋内待产的女子。

许是这几月过得不大安生,谢栀才会在今日匆匆早产。

这间不大的小屋本就是为产期而备,各处摆设实在算不上华丽。

临时找的稳婆许是顾虑,在催促她用力的同时还不忘同一旁的许嬷嬷讨要银钱。

这个中秋,实在算是狼狈。

冷汗不断冒出,巨大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的神智,叫那心中曾经坚定的信念跌宕起伏,又与莫名冒出的母爱相撞。

有那么一瞬间,连自己也想放弃。

坚持什么呢?乖乖回去找他,向他示弱,这才几个月,裴渡势必不会成亲。

从此,和那些后宅中的女人一样,带着孩子过安稳日子不好吗?

稳婆的声音渐远,刻意要忘记的回忆也被勾起。

谢栀在呻吟中不断撤退脑中坚守的那道防线,理智一次次为母爱让步。

她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奇怪,脑中有一道陌生的声音不断试图说服自己:

这孩子一出生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环境,不觉得亏欠吗?

若是个女孩,一生下来就像幼时的她一样可怜。

银钱不多了,在永州的画也卖得不好,这条路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艰难。

要不就退一步吧,只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