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抬手递给她,问,“可还能走?”
谢栀面上划过一丝犹疑,伸出右手想接过那披风,却又在半空蓦地缩回。
只怔怔问,“我……可以走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谢栀心中诧异更甚。
回到别院后,谢栀小心翼翼地问长明:
“郎君,你可知道,大人为何替我赎身?”
长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大人抽了什么风,居然在临走之前去花楼买了一个姑娘。
虽然这位从前是官家小姐,但那也只是从前了。
这事若是传到京城,家中不安就算了,若是闹到外头去,那可就麻烦了。
郎君已经位居刑部侍郎,圣人也有升迁他的打算。
若是这期间传出些流言蜚语,那对郎君的仕途,绝不是好事。
……
第二日,天不亮,听到外头传来的声响,谢栀忙挣扎起身,小心翼翼地穿上衣裳,但还是免不得碰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从屋里出来,见裴渡的身影已经走到院外,谢栀忙跟了上去。
“多谢大人昨日为我赎身。”
裴渡立于门外:
“赎身?你虽离了那花楼,但已入贱籍,事已至此,守好做奴婢的本分,前尘往事,尽忘了吧。”
这样,她依旧是奴籍,倒也不算破例。
……
回到京城后,谢栀顶着裴渡取的新称呼,荔淳,在仰山台做起了洒扫的活。
仰山台的疏月和离星常常欺负她,她每日天不亮便要起来洒扫,直至入夜才能歇下。
大人回到京城没多久,便又去了颖州。
谢栀又在仰山台待了半年,直至大人回来。
但她隐隐发觉,大人总是刻意避着她。
听闻,那位整日同渔阳县主待在一处的宋姑娘,要与大人成婚了。
谢栀想,那位宋姑娘似乎脾气不大好,往后做事,可要小心些。
可她却在不久后中了药。
红销帐前,她眼眶湿润,浑身煎熬,对裴渡道:
“大人此时若是直接杀了我,我也无悔。”
裴渡神色复杂,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
良久,他薄唇轻启:
“若跟了我,你会后悔吗?”
听到这话,谢栀眼中的泪落下。
“奴婢初见大人时,见大人天质自然,便已然倾心,可我乃罪奴出身,与大人实在不堪匹配,大人……”
裴渡捂住她的唇,放下帐子,吹熄了灯火。
见她浑身僵硬,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别怕,放松,交给我吧。”
……
裴渡本想娶妻之后再给她名分,可后来却查出下药的人正是那宋姑娘。
她本想借此除去谢栀,却反而将谢栀送到了裴渡的身侧。
裴渡一向强势,哪能受得了被女子算计?
很快,婚约解除,承平十年,谢栀被裴渡纳为妾室。
勋爵人家的世子,未娶妻而纳妾,让一向洁身自好的裴渡被众人耻笑。
谢栀对待他便越发小心翼翼了。
他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别说还有天大的恩情隔在两人中间。
她觉得,自己欠裴渡的,这辈子也还不起。
……
上元灯节,谢栀约晴仪出去看花灯。
裴渡神色不悦,说她不宜抛头露面。
谢栀眼中满是遗憾,只得放弃,送他出了门。